顾庭之更震惊的是,宁无双竟然还会用这种冷漠无情的口气跟叶修离说话?
这是怎么了?
在聚星池里待了七天,她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顾庭之站在一旁看着,总觉得,眼前的宁无双,和之前的宁无双,有些不一样了。
但这个人……确实还是她。
没有被替换掉,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侵入。
所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对叶修离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顾庭之忽然想到,宁无双进聚星池之前,长老和族长说的话。
他们不再强迫叶修离接受他们的交易。
而是将选择权交给宁无双。
只要宁无双从聚星池出来后,还是决定和叶修离在一起,他们便不再有任何意见!
当时,他觉得这是件好事。
尽管宁无双很担心,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诈。
但对顾庭之来说,只要宁无双能恢复,她要怎么选择都行。
况且,他也一直认为,宁无双不可能选择和叶修离分开的。
或者是因为当事人不是他,所以他才会有种这么自信的想法。
然而现在……
情况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宁无双这个用剑指着叶修离的态度,好像非常憎恨他,厌恶他,排斥他一样!
这种态度,怎么可能还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顾庭之皱紧了眉头,随即猛地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神色微微变化的族长和长老!
族长和长老看到这一幕,就知道,他们成功了!
她回来了。
真正的她!
两千年前的无双殿下,而不是如今转世后对前世满不在乎的宁无双!
长老的脸上有带着一点明显的笑意。
而修罗的眼神里也有一丝丝的改变。
虽然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但顾庭之猜想,大概也会是高兴之类的吧。
宁无双和叶修离这反目成仇的样子,他们竟然还高兴!
完全不理解他们前世渊源的顾庭之,这下是彻底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聚星池里动了什么手脚!
他咬牙:“你们!”
长老和族长朝他看过来。
顾庭之的眸光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红,随后转头,再次看向宁无双和叶修离。
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当着他们的面,有些话感觉还是不方便说!
顾庭之攒紧了拳头。
而叶修离和宁无双还在互相沉默地对峙着。
时间慢慢地流逝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大概是宁无双觉得一直举着剑太累了。
她的手腕忽然一转,稍稍用力!
剑尖从叶修离的脖颈上划过。
他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
但宁无双下手并没有太重。
也仅仅是一道血痕而已。
宁无双移开了剑,沾着他脖子上一些血迹的剑尖垂下。
叶修离眸光微动,却没有去碰脖子。
脖子上这个小伤口并不是很疼。
但他觉得,这一道,像是划在了他的心脏上。
他的心更疼!
叶修离动了动唇,低声呢喃出她的名字:“无双……”
“担不起君皇大人这一声!”宁无双冷声道。
叶修离浑身一震,最后还抱着的那一点点希望,彻底湮灭。
宁无双盯着他的表情,忽然冷笑:“原来你记得!”
他记得前世那些事!
否则的话,她的反应和她的话,肯定会让他惊讶的。
但是他的表情没有变化。
不,是没有那种所谓的震惊和疑惑的表情。
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
宁无双握着剑柄的手,收得更紧!
而叶修离的薄唇抿得更紧,垂在身侧的拳头稍稍松开,往前移了一下。
但很快就僵住,再次紧握成拳。
“无双……”
“君皇大人还是不要叫得这么亲密了。”
宁无双冷嘲:“弄得好像我们关系多好似的。”
叶修离总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扎了几刀!
就算是前世,没有最后他将她亲手杀死的那一幕,他们曾是世间最亲密地关系!
可是,他扎进她心口的那一剑,将这些亲密都亲手斩杀掉了!
宁无双的视线飞快地从他脖子上那道血痕处掠过。
她的眸光中浮现出了几分厌恶。
她厌恶自己,尽管记忆最后那一段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画面还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可她还是无法对他下手。
哪怕是脖子上这么一道小小的血痕,也是她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狠心割下去的!
但也仅仅,是这么一道血痕,再深不了了!
而且……
她竟然还是会心疼!
她心疼什么呢?
为什么还要心疼?
神魔之战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跟对方亮了剑。
最后那一招,她终究是心软收了剑。
可他却没有一点犹豫,狠狠将剑刺入了她的胸口!
那里是一颗被他亲手杀死的真心啊!
她爱他那么久,追逐他那么久……
为他收敛真正的性格,为他忍气吞声,为他委曲求全,为他卑微,为他弯腰……
最终,这些都被他亲手斩杀!
对她何其残忍!
她再也不要做那样的自己了。
那根本就不是她!
宁无双眼神里的厌恶被叶修离看得明明白白。
他以为,她是在厌恶自己……
叶修离的心很疼。
他动了动唇,最终却丧失了要喊她名字的勇气。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尤其是最残忍的那一幕。
她对他生气,愤怒,痛恨,厌恶……
都是应该的,也是正常的!
他早就想到了……
只是,当真正经历这一刻的时候,他才觉得多难受,多煎熬。
宁无双没有再给他一道眼神了。
她转过头去。
首先对上的,是顾庭之藏着担忧的双眸。
宁无双神色一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她手腕一转,收了剑,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她张了张嘴,好像要对顾庭之说什么。
但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让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了。
她看向了另一边。
然后朝他们走过去。
“修罗。”宁无双出声。
修罗身侧的手指慢慢收紧,面上冷淡地点了下头,应声:“嗯。”
她又看向长老,“你是水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