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之冷漠地瞪了她一眼。
宁无双鼓了鼓腮帮子,“好好好,我不说了。”
顾庭之冷淡地问:“叫我什么事?”
宁无双道:“没什么事啊,看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叫叫你,想让你参与进来。”
顾庭之道:“我听你们说话就行,没事别叫我参与了。”
宁无双点了点头,“哦。”
然后她便道:“那我们有事问你的话,你也不参与?”
顾庭之:“……这个另说。”
“哦。”
宁无双应着,然后朝其他人使眼色。
意思是让他们想点话来跟他说。
几人绞尽脑汁,最后还是凤希最给力。
她温柔地笑了笑,出声:“顾公子,其实我有点好奇。”
顾庭之问:“好奇什么?”
“顾公子把一切都忘记了,又是怎么记得自己的名字的?”
这个问题……
顾庭之愣了下。
宁无双也一副不解的样子:“对啊,你什么都忘了,怎么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顾庭之皱眉想了想,道:“也许是一直叫这个名字,所以即便忘了一切,也习惯性的记得名字吧。”
“是这样吗……”凤希笑笑,不再说话。
宁无双觉得这个话有点牵强。
她意识到,顾庭之的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大粽子,你有没有想过,要找回你过去的记忆?”
顾庭之茫然了一瞬,摇头:“没想过。”
宁无双意外:“为什么?”
顾庭之认真地回答:“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让过去成为我的牵绊和执念。”
何况他是僵尸,去追寻千年前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
而且僵尸最要不得的,就是执念。
执念会让一个人疯狂。
也会让僵尸发疯。
他很早就学会了要如何去看淡一切。
不追求,才不会去执着。
宁无双等人觉得顾庭之说的话很有道理。
人都要向前看的。
可以怀念过去,却不能让过去成为自己前进的阻碍。
太执着于过去,反而没有一点好处。
宁无双道:“你一向都看得很开,这是件好事,你既然不想提起过去,那以后我们也不说了。”
顾庭之和她是一样的。
她也不喜欢老是被提起过去。
她的过去就是前世。
总觉得,那么遥远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了。
没必要再去纠结。
这和顾庭之不愿意再去回想过去已经忘了的一切有异曲同工之妙。
顾庭之点了点头,之后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其他人便不再提起他的事。
为了让他从刚才的话题里抽身出来,几人随意地开了几个玩笑来缓解气氛。
东方明灼摇着折扇,目光有些空洞。
在座的人,几乎都不愿意被牵绊在过去。
但是他不一样。
他想永远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因为只有回忆里,才有桃夭夭。
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东方明灼微微垂下了眼眸,之后他们再说的话,他都心不在焉的。
而顾庭之听着他们谈论说笑,忽然又看开了。
暂时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普通人。
和他们一样。
人生短短数十年,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不管以后他们什么时候生命会消亡,会让他再回到孤独的日子里。
但至少现在,是热闹着的。
本来,就不用去想太多。
他也不喜欢想得太多。
夜深了,大家说完话后,便各自散去回到帐篷里休息了。
宁无双还是在马车上休息。
顾庭之躺在离马车不远的一棵树上,看看马车,又看看天。
临近西域的边关,天气越来越差。
尤其是西域的天气并不怎么好。
这里要比北乾更冷。
夜晚的月亮挂在天空,时不时就会被乌云遮盖。
这样的情形,实在很难让人感到心情轻松。
顾庭之索性闭上眼睛,却不可控制的想起了凤希的话。
她很少和自己说话。
但每次说话,仿佛都问到了他以前刻意忽略,却很重要的事情上来。
问他的来历,问他的记忆……
彻底的安静下来,顾庭之才有心思去思考更多。
从他第一眼见到凤希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身上那种气质,不是他所喜欢的,但也并非排斥。
让他有些理不清。
他原本并不在意。
但她问的问题却都问到了点子上,似乎容不得他继续忽视。
之前他就听宁无双说过。
凤希是个被封印了两千年的神。
两千年……
他成为僵尸也有上千年了。
那么在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里,凤希是否跟他见过,他们是否认识?
不过顾庭之认为,他们就算过去见过,认识,也一定不熟。
否则的话,凤希应该会跟他直说才对。
凤希虽然温柔,但对他始终有淡淡的疏离,这一点他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至于他的过去……
顾庭之拧了拧眉,还是强迫自己不去想。
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这个世界早已时事变迁。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过去的东西也都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他根本就没必要再去回想过去。
因为就算想起来了,过去的一切都已不在。
还不是只剩下他一个人?
到时候,他肯定只会感觉到更盛大更空洞的寂寥和孤独。
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顾庭之觉得,当下就很好。
他能够接受当下的人,能够接受当下和他们相处的气氛。
他能亲自看到的,触摸到的,感受到的,这才是最真实的。
忽然有阵大风刮来,顾庭之情不自禁地搓了下手臂。
好一会儿,他惊讶地发现,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冷。
这久违的感觉……
顾庭之自顾自地轻笑了声。
竟然感觉还不错。
这时,宁无双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眯着眼睛看向树上的他。
“喂,大粽子,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一个人在那儿笑什么?”
顾庭之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
宁无双一副要睡不睡的迷糊样子,还有点不耐烦。
顾庭之心情颇为不错,便耐心说道:“我笑我的,你睡你的。”
宁无双见状,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一边嘟嚷着“你有病”,一边缩回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