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憬夕房间出来后,夏憬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捂着心口靠在门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刚刚拥过夏憬夕的双手,心情复杂极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会有别样的情绪了?不该是这样的。坏心情像是会转移似的,安慰了夏憬夕,此刻他却自己陷入怪圈。
他刚刚居然会觉得若是她不做夏憬夕,做木萤烛就好了。这样他就能……
第二天一大早,夏憬夕便早早起来做好了全家的早餐。夏母似是恢复得不错,吃完早餐接到老姐妹的电话就匆匆出门愉快玩耍去了。
“那个……哥,你能帮我查查沈佑的位置吗?”夏憬夕犹犹豫豫开口,她怕夏憬晨拒绝,可是她真的放心不下那个孩子。
夏憬晨停下擦桌子的手,抬眼看她:“收拾一下,等下我带你过去。”他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昨晚就调查并安排好了一切。今日实验室也没什么事,他昨天大半夜就提交了请假的消息,审批人员有没有睡觉他不在乎,反正只是通知他。
二人来到一处特殊寄宿学校门口。学校大门还是古早的大铁门,锈色布满了门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门口的保安是个犬兽大爷,见两人站门口张望许久,便以为二人图谋不轨,提着警棍就出来驱赶。“看什么看,快滚!”大爷丝毫不畏惧,他一心只想守护好学校的孩子们,这些孩子已经被上天抛弃了,不能再经受更多风雨了。
“星卫局,办事。”夏憬夕想解释自己不是人贩子,被夏憬晨拦下来了,直接向大爷出示了他的星卫局工作证。
大爷接过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证件,进了门卫室用老旧的电话给校长打了过去,说了一遍情况。出来开门时,他脸上还是有些警惕。
二人才走了几步,便有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子过来迎接他们。
“你们好,我是这间学校的校长。二位请随我来。”她步履有些蹒跚,似乎是腿部受过伤的样子,走走还停下来歇一口气。
“到了,不好意思二位,我从前受过伤,走路不太方便。”她将夏憬夕二人引至办公室,招待二人坐下,欲起身去泡茶。
“不用了。我们办完事就走。”夏憬夕起身拦住她,“我直说了,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沈佑的孩子?我能见见他吗?”
“这……”校长有些迟疑,她与沈父曾是多年好友,知道沈佑的情况,现下怀疑是不是沈佑的身份暴露了。
“我们必须见他,这是星卫局星令。”夏憬晨不知从哪摸出一份纸质的星令,语气不容拒绝。夏憬夕瞪大双眼,还能这样?
校长有些激动,起身就向二人跪下:“我求求你们,不要带走小佑,他是沈昀唯一的血脉了。”
“他的母亲张玥意外去世了,星卫局需要接管沈昀的遗孤。”夏憬晨不想跟她过多解释。
“明白了。”校长见没有回转的余地,低垂着脑袋,深深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夏憬夕和夏憬晨跟着校长来到一间教室,因为是特殊学校,每堂课教学时间持续不了很久,现在已是休息时间。尽管这些孩子各有各的缺陷,可还是像普通学校那样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玩耍。
“佑儿,过来。”校长对着角落里独自看书的小男孩招了招手,小男孩便立马跑了过来。
“您有什么事吗?”沈佑稚嫩的脸上有一丝疑惑,打量了一眼旁边陌生的二人,眼底平静又淡然。
校长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便和老师打了招呼以后将沈佑带到一间办公室,夏憬夕二人紧随其后。
“佑儿,你母亲她……”校长支支吾吾地开口。
未曾料想,沈佑率先打断了她:“她不在了,是吗?”
听见他的话,三人均是一惊。
夏憬夕试探着开口:“小弟弟,你别难过,我……”
“是你们杀了她,对吗?”沈佑抬眼看向二人,在听见母亲的死讯时,竟无一点异样的情绪,他好像那看破红尘的和尚,没有什么能激起他的情绪。夏憬夕惊呆了,此刻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心智未成熟的孩子,一脸惊奇地看着沈佑消瘦的小脸。
“不错,她在医院想要吸食人的生命力,我们作为星卫局的一员,这是我们的职责。”夏憬晨并不感到惊讶,他八岁的时候,经历了那些事情,就算智力没有成年人那样,心智确实比同为八岁的孩子成熟多了。
夏憬夕还在考虑着怎么给孩子道个歉,沈佑便缓缓开口:“那你们养我也是应该的。你们不必将我接走,我只要你们帮我恢复正常生长,每周必须来这里看我一次就够了。”他想了想又道,“对了,再加一条,等我成年后,帮我进入星卫局。”
夏憬晨真的很想立刻拍死这个小鬼,他母亲是魇兽,本就该杀,现在居然敢跟他谈起条件来了,若不是为了夏憬夕,他现在已经动手了。“最后一条不行,谁敢保证你进入星卫局不是为了去报仇的,况且你还有魇兽的血脉,我们是不可能将你放在身边的。”夏憬晨压抑着怒火眼神冷冽。
“行,那我换一个。你,下周来接我,我假期要住你家。”沈佑也不恼,他眼神一转,抬手指向夏憬夕,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这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去工作的时候你不能跟我去。”夏憬夕也不傻,她觉得她已经够圣母了,若不是因为自己那点愧疚心理,她是不可能来这里的。
“不可能。夏憬夕,那也是我家。”夏憬晨一口回绝,真不知道夏憬夕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居然想把一颗定时炸弹带在身边,他不能允许家里出现任何的危险因素。
夏憬晨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将其推到沈佑面前:“这是让你恢复正常生长的药,目前还是试验品,有胆你就试试。剩下的条件,我们一个都不会答应。当然,出于人道主义,我们会负担你后续的教育费和生活费。”
沈佑看着装满蓝色液体的小瓶子,想也没想便拿过来,打开一口喝下。校长想拦都没能来得及,眼睁睁看他毫不犹豫地喝下那药物。
他放下瓶子,用拇指抹去嘴角残留的药渍,抬眼淡漠地看着夏憬晨:“谢谢。”说完,便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沈佑走了,兄妹二人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起身跟校长告辞。
“不好意思了,沈佑这孩子天生情感淡泊,饶是她父母在的时候,也从未见他大吵大闹亦或是大喜大悲过。”校长将二人带了出去,一脸歉意道。她知道沈佑母亲是魇兽,经过几人刚刚到谈话,她知晓了张玥的死因也无可奈何。
魇兽同他们本就是天敌,她的腿也是魇兽来袭时受伤的,能收留沈佑已经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