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一脸兴奋，他只知道顾零武力值高，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帅的剑法，等他学会了肯定能在战场上大杀一方。
突然，他看到了顾零的眼睛。
平日里柔和的微光消失不见，黑沉沉的眼睛透不进一丝光亮，也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像是一颗冰冷的石头，无波无澜。
仿佛漆黑的深潭被投入一颗石子，那双眼睛里忽然泛起浅浅的波澜，无形的杀气弥漫。
叶寻迟钝的大脑疯狂叫嚣着逃离，他的身体却好似被锁链束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足以杀人的木剑在眼里放大。
强劲的剑风略过他的脸颊，清晰的痛感传来，好像一下子打开了他身体的开关，他蓦然后退一步，脚一软，被顾零一只手拎起来站稳。
穆清发现叶寻不对劲，跑过来扶住他，叶寻感觉到身边有人，下意识和顾零拉开距离，把自己缩在穆清怀里。
无法无天的叶小将军此刻面色发白，手脚发软，瞧着可怜兮兮。
叶寻曾以为自己不惧死亡，在战场上也从不曾害怕，但刚才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离死亡前所未有的接近。
顾零收回落第，恢复平日里的模样：“送他回去休息，明日开始练剑。”
穆清想说些什么，但看看叶寻凄凄惨惨的样子，还是点头应下。
系统飞出来坐在顾零肩膀上摇头晃脑：“你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吓人也不是这么吓的。”
“不让他记住这次教训，以后有的是人让他吃瘪。”
叶家忙于战事，对叶寻疏于管教，叶寻算是野蛮生长起来的，脑子里没有规则，对人缺少敬畏。
这家伙脑子聪明，就是不爱学习，把学习的精力全放在武学上，凭借绝佳的天赋才在十五岁之龄就荣获叶小将军的名号。
他太过顺风顺水，又缺少束缚，长此以往恐怕会变成漠视规则，唯我独尊的人。
而战场上，一个这样的将领显然害的不只是一个人。
顾零捏捏系统，问：“你怎么有空出来，找到停止时间跳跃的办法了？”
系统翻了个白眼：“哪有这么容易，不过我们其实不必停止时间跳跃，完成任务以后直接脱离本世界就行。”
“但每次停留的时间是不可控的。”
“所以你的速度要快一点。也别太担心了，我有预感，我们会和叶寻待很长一段时间。”
顾零轻轻一笑，她可不担心，这段经历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看见顾零笑的开心，系统一脸不爽道：“上一次我们在刘秀才身边足足待了二十年，要不是你非要挑战高难度，想让刘秀才去对抗士族，为寒门谋出路，我们肯定早就完成任务了。”
“这次别搞什么幺蛾子，对待任务能不能认真点？”
顾零无辜脸：“我很认真的在做任务，也没有崩人设。”
系统骂骂咧咧：“认真提升任务难度？这个世界这么奇怪你也不怕待久了翻车。”
“别担心呀！我……”话没说完，系统眼不见心不烦躲进了意识海。
顾零去捏系统的手悬在半空，无奈叹息：“一点也不可爱。”
“顾零，你不去看看叶寻吗？”
顾零回头看去，发现是穆清。
穆清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脸上的淤青消退以后少了几分戾气，配上他满满胶原蛋白的脸，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阳光大男孩。
嗯，如果忽略他眼底的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话。
“我现在估计不适合出现在他面前。”
穆清在顾零身边站定，看着远处逐渐西沉的落日，没再说话。
顾零问：“最近睡不好吗？莫不是想家了？”
穆清摇摇头：“只是失眠。这里挺好的。”
得到落第的那两天他睡得很好，穿越以后老毛病又犯了，只是失眠而已，反正都习惯了。
至于家，没了他这个到处惹祸的儿子，他的母亲应该会松一口气吧！
一听这话就知道其中有故事，顾零可不打算挖掘别人的伤心事，就在她准备结束话题时穆清又说话了。
“你为什么要吓叶寻？”
像是穆清这样的平凡高中生，顾零以为看到刚才的情景，穆清会认为是叶寻胆子小，毕竟叶寻才十五岁。
听这话的意思，穆清是认为罪魁祸首是她？
虽然，也的确如此。
“无法无天，总要给个教训。”
穆清转过头看向顾零，落日的余晖落在他眼睛里，遮掩了一切情绪，只能从话语中分辨几分。
“对你们这些人来说，一旦他不符合你们的预期，就要用强制手段使他回归‘正轨’吗？”
顾零蹙眉：“我不会害他。”
“所以他的意愿一点也不重要，反正，只要是为了他好就行，对吗？”
夕阳缓缓下沉，天色渐晚，余晖的光从穆清眼里一点点熄灭，他轻轻牵起一个和缓的微笑，像是一个礼貌乖巧的好学生朝顾零道歉。
“对不起，我的语气不太好。天黑了，早点回去吧！再见。”
他有点失控，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少年的身影一点点被黑暗吞噬，顾零眨眨眼，语气意味不明：“被教训了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远离校场的一块空地上已经有人了。
顾零视线略过穆清，落在叶寻身上：“你确定还要跟我学武？”
叶寻此刻已经恢复正常，他看着顾零的眼神多了几分慎重，除此之外好像与从前没什么分别。
他重重点头：“是，请先生教我。”
他唤了先生，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顾零下意识去看穆清，然后自然地转过头，将一柄叶成友情赞助的剑递给叶寻：“今天先学前三招，合格以后再往下学，你用这柄剑练习。”
叶寻差点没接住剑，幸好下盘够稳，反应速度够快。
他看顾零轻轻松松的模样还以为没多少重量，不过，三招？瞧不起谁呢！
“怎么才算合格？”
“能够用出招时带起的剑风将地上的石子一分为二时。”
剑风就算带个剑字那也还是风，用风把石子切开，没开玩笑吧？
顾零亲身演示，亲自教导，表示：没开玩笑。
叶寻吭哧吭哧搁那练剑，顾零朝看得正认真的穆清走了过去，将一块磨得光滑圆润的小石头递给他。
“这块石头能帮助你入眠，就当做是谢礼。”
石头被顾零刻了阵法，有助眠功效。
穆清一愣：“谢我？”
“昨天你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不管是不是为了他好，都不该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但是——”
“如果明知他是错误的，作为他的先生，我想我有义务教导他，其中的分寸我以后会更加注意，欢迎监督。”
穆清垂下头，那么他和他的父母孰对孰错呢？
半晌，穆清接过拇指大小的石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顾零，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顾零点点头：“嗯。”
穆清一下子笑出声，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就应下了。
该说她自恋还是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