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刘庭玉受到陈家商社无微不至的照顾,每天都被陈无量邀请同餐,两人关系亲近了许多,但是,陈无量始终没有问刘庭玉到底有何要求,刘庭玉也未报出自己底价。
等到了第四日,陈发前来邀请刘庭玉。讲到:“公子,我家小主人到了,不知公子是否方便?”
刘庭玉近几日也与他多有交谈,知道此人是个忠心义仆,心中多有好感,不像原来冷冰冰,语气之中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时候故作神秘的犀利,对他讲到:“烦劳管事带路!”
刘庭玉被陈发领到陈无量面前,陈无量面色凝重,看到刘庭玉到来,连忙拱手讲到:“有劳公子了!”
随即,在陈无量的引领下,来到了后院。
后院中间有一座一人高套车被幕布遮住,四周是一些身材魁梧的家丁手拿粗莽钢铁锁链,后院已经被封闭。
陈无量回身对刘庭玉讲道:“犬子野性难训,待会还望公子见谅!”说完一拱手,甚是客气。
刘庭玉也不在意,忙问道:“不知我要的东西,家主可曾准备?”
一列下人上前,手中托着锦盒,陈无量讲到:“公子所需,皆在此,所有东西我都备了十份,公子大可放手。”
刘庭玉听后,对陈氏商社的底蕴再一次赞叹,他所要求的东西,并不寻常,没想到四日之间,陈无量竟然可以备足十份之多,他向陈无量讲到:“烦劳家主打开幕布!”
四个身材魁梧的家丁上前,将厚重的幕布一拖而下,露出了里面的庐山真面目,一个玄铁牢笼,里面关着一个男子,赤裸着全身,头上只有寥寥几绺白发,肤体灰暗,大张着獠牙,一双黄色双目,胳膊垂膝,手指出奇的长,幕布打开后,阳光似是刺激了他一样,变得狂暴异常,摇晃着铁笼,隆隆作响。
陈无量看后,无奈叹气,讲到:“让公子见笑了!”
刘庭玉摆摆手,上前,打开随身的一个盒子,里面钻出一只金红色大蜈蚣,通体血红,泛着金光。
陈无量看后,心中惊讶万分,这东西陈无量好像认识。
他为了给他孩儿医病,在南苗巫师那里了解到,天下蛊毒有三怕,一怕阎龙血,二怕凤凰啸,三怕万蛊之尊“金背玄甲”。
陈无量也曾找过阎龙,但普天之下,九条阎龙,八条不知所踪,整个大夏都在寻找,唯一被夏梁祭天的一条,龙血也被夏梁喝光。
凤凰更不用说,一千八百多年前,火凤姬氏被推翻后,世间再无凤凰,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金背玄甲”。
“金背玄甲”并非只是蜈蚣,可以是任何蛊虫,蝎子、甲虫、蜘蛛都可以被训练成“金背玄甲”,不过体积越大越难养,培育极其麻烦,必须要九世巫师代代相传,并且巫师死后,要心甘情愿被蛊虫所食,养成后,蛊虫通体血红,泛着金光。
这几年,他无时无刻的都在寻找“金背玄甲”,这只是一个在南苗巫师中的传说,许多人都否认它的存在,但他翻阅各种史书,也才知道四百年前有一个巫师养成了一条,当时九条阎龙出龙山前往南苗,据说是为销毁这件蛊虫,可后来如何不得而知,哪里想到,这小小公子,还有此等世间宝物!
其实,这是一年前琉云仙带着刘庭玉前往周国边境,游历其间中了埋伏,跌落在“蛊坑”,琉云仙拿出这件宝物,化险为夷,此后,将它送给了刘庭玉,对他讲道:“以后你会用得着它,每月中旬正午时分,在它最虚弱时喂以你自己的鲜血,七年后,它会认你为主,此后它会派上大用处!”从此以后,这条“金背玄甲”就成为了刘庭玉的随身之物。
“金背玄甲”被刘庭玉拿出来后,牢中男子似是看到克星,抱着头蜷缩在铁笼角落,瑟瑟发抖,完全没有了癫狂之象。
刘庭玉拿来钥匙,打开牢笼,牢笼开启的一刹那,院中所有家丁握紧了手中锁链,以防不测,小主人发狂的场景太过可怕,刘庭玉进去后,拿着蜈蚣,男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叫的所有人捂住了耳朵。
刘庭玉不管这些,怀中拿出一套金针,快速的将男子身上几个穴位定住,男子停止了撕喊,一动不动保持着蜷缩姿势,刘庭玉命人将男子抬出牢笼,对陈无量讲到:“家主,我所用之法,家主还是不便参观为好,请将所有人撤下,九日后,是福是祸,我会给家主一个交代!”
陈无量看到刘庭玉的本领后,对刘庭玉有了莫大的信任,忙让所有人退下,院中只留下刘庭玉和男子两人。
刘庭玉将男子放倒在一张桌子上,先不管男子,搬来一个大浴桶,将那些锦盒打开,其中多是一些扶正固本的良药,和一些剧毒无比的猛药,他将所有良药全部放入了进去,然后浴桶底下升火,将汁液炼制出来,随后,他拿出随身匕首,走向了男子面前。
瞄着心脏的部位,一刀下去,刀被折断!
刘庭玉大吃一惊!
这把匕首并非凡物,是琉云仙淬炼后交于他的防身之物,削铁如泥,原以为可以能够破体,可这男子的情况大出所料,挖心只是治疗的第一步,这可如何是好?
刘庭玉出门,陈无量等候在外,上前问道:“家主可有玄兵利器?”
陈无量一愣,不知他要此等物件作甚,但还是回身对陈发讲道:“去将我佩剑拿来!”
陈发上楼,不一会儿,拿出一把剑,交给了陈无量,陈无量接过宝剑,交于刘庭玉手中,讲到:“这是当年姬氏镇国剑,凤啸剑,原是国器,后来姬氏灭国,失了神力,但也是世间少有的宝器,不知可行否?”
刘庭玉接过宝剑,拔剑出鞘,突然之间,电闪雷鸣,剑啸声如同凤鸣响彻云霄,一道剑光冲破剑鞘,王霸之气尽显。
陈无量大惊,这把剑在他手中可没有如此异象,跑到这小子手里怎会天地异象?大呼道:“果然宝剑配英雄!”
刘庭玉也是惊了一下,等到风平云淡,刘庭玉拿着宝剑回身到了院中,紧闭院门,走向了男子,宝剑出鞘,瞄着心脏,一剑扎下,那层硬如玄铁的皮肉如同薄纸一般被轻易隔断,刘庭玉用剑将心脏取出,心脏墨黑,令人作呕,将心脏放在案上,将男子背到了浴桶中,心脏出体,但是男子在浴桶之中很神奇的微微喘息着!
刘庭玉不管男子,回身走向锦盒,拿出“血灵芝”,血灵芝乃是世间最毒药物之一,服下之人全体暴血而死,顷刻毙命,但是,琉云仙教导刘庭玉,血灵芝并非毒物,乃是驱毒第一之霸道药物,只是世间凡人无法承受药力,所以暴血。
刘庭玉点燃“血灵芝”,待到“血灵芝”点燃后,将火熄灭,冒出浓浓烟雾,放在了心脏底下,放下的那一刻,心脏开始抖动,刘庭玉不管心脏,拿过一个脸盆,开始配置药液!
第二日,刘庭玉又点燃一根“血灵芝”,依照昨日的样子,继续熏心。
等到了第七日,刘庭玉在院子中用一些奇怪的石头,兽骨,布置了一番,然后一手带着手套,一手拿着锦盒走到了男子面前,沉声道:“非我与你有仇,不过你再想为人,必须先死一次。”
从锦盒中拿出了陈无量准备的一件药物,世间绝对的毒物:“阎王帖”这是世间一等一的毒草,根本不能肤体接触,顷刻必亡,此种毒草生长四周,全部都是毒物,普通植物,在他旁边根本无法生存。
刘庭玉戴着手套,将毒草挤出汁液,滴入了男子口中,顷刻间,男子断了气,全身犹如黑炭,倚在桶中,不久,桶中药液也变成了黑色。
刘庭玉全身隔着一层厚毡布,将男子抱出,放入了另一个同样的浴桶中。
没过多久,新的浴桶中药液也变成黑色,依照前法,又移到了另一浴桶,大概一个时辰换一次浴桶。
刘庭玉在此期间,将那颗心脏放入了脸盆中的药液中,这是一个特质的脸盆,中间存在着隔层,两边液体可以自由流通,将心脏放入一边中,突然药液开始沸腾,但是那颗心脏红融了不少,刘庭玉回身拿出了“金背玄甲”,放入了另一边,“金背玄甲”放入后,沸腾缓解了不少,“金背玄甲”猛吸着药液中的蛊毒,很渴望向心脏扑去,但被隔层阻碍,保护了心脏。
第九天中午,男子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换药,已然恢复了普通人的面貌,身体消瘦的躺在药液中,刘庭玉打开脸盆,将心脏拿出,心脏已经红润不少,拿到男子胸前,放入,将心脏细细缝制,伤口闭合,随即出门,将陈无量请了进来!
陈无量在外等候九日,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见到刘庭玉开门,忙站起,问道:“公子,我儿情况如何?”
刘庭玉讲到:“家主,是死是活,是福是祸,就看最后一下了,家主请来。”
将陈无量领到了院中,陈无量看到自己孩子恢复了面貌,热泪盈眶,许久,回身看向刘庭玉,有感激,有兴奋,躬身一拜。
刘庭玉讲到:“请家主给我一杯你的血”
陈无量听后,忙命人拿来一个杯子,拿出匕首,手掌一划,鲜血汩汩流入,没过多久,便接满了一杯,不管伤口,亲自交到刘庭玉手中。
刘庭玉将怀中的“白虎参”拿出,放到了鲜血中,将白虎参搅和着鲜血,搅成糊状,对陈无量严肃讲到:“家主,我已然尽力,是死是活,便看公子造化了!”
陈无量听后心中一悲,双眼流泪,似乎这三年的憋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起来郑重一拜,声音铿锵有力讲到:“公子!我儿非人非鬼已经三年了,身为人父我知道孩子这样他自己也不好受,不如一死痛快,今日公子能将我儿恢复原貌,让他有人之尊严,在下已经感激不尽,我求尽天下良医,寻遍世间良药,皆是无果,如果公子救不了,恐怕无人能救了!公子尽可放手便是!”
刘庭玉听后,将男子抱到新一个浴盆中,掰开嘴,将糊状药物倒入嘴中。
随后对陈无量讲到:“待会儿我会对令公子招魂,家主在一旁等候,尽力讲述少公子年少之事,唤醒回忆!”
陈无量擦干泪水,点了点头,立于一侧。
静静等待,没过多久,男子大吼一声,将浴盆爆开,双眼金光,刘庭玉赶忙对陈无量讲到:“就在此时!”说罢,刘庭玉拿着“金背玄甲”跳到了男子头顶,开始招魂。
陈无量激动到流泪,三年时间孩子如同行尸走肉,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和孩子说话了,如今突然要说,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开口,想了半天,突然大呼:“雨儿,我是你爹啊!你可记得你周岁之时,哭喊着要找你娘,为父无奈,只好穿着你母亲的衣裳哄你入睡,后来年少之时,体弱多病,想去北姜看一看漫天落雪,当时我为你造了一幅大车,你说白雪当配白马,为父废了好大劲找了十二匹通体雪白的白马拉车,后来你不喜欢读书,戏弄先生,那是我第一次动手打你,为父第一次和你喝酒是在你十六岁时,喝的是商国“淳风”,还有还有,你最喜欢吃的糕点是糯米雪糍冰糕,你最喜欢喝的是桃花雪梅酿·····!”
在陈无量声嘶力竭回忆之时,刘庭玉将“金背玄甲”放到了男子头上,拿出一面黑色旗子,将男子四周准备好的火焰点着,火焰中全是珍贵药物,火焰散发出不同颜色,照应着男子。
“九天之上,九幽之地,八荒六合,听我号令,······”
刘庭玉念着招魂咒,等着火焰熄灭,咒语刚好念完,陈无量继续着呼喊,声音悲切,已然沙哑。
刘庭玉过来,对陈无量讲到:“家主,一个时辰之内,如果令公子能醒来,便无大碍,如若不能,家主节哀,其间家主最好还是继续讲述少公子年少之事,以便唤醒公子!”
说罢,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客栈,陈无量对着刘庭玉背影一拜,用嘶哑的声音哭喊道:“公子,你是我恩人呐!”
陈无量拜罢,让所有下人退去,走向男子,用沙哑的嗓音讲到:“记得你六岁时,你哭喊着询问你母亲,爹爹我无奈,只能拿着你母亲画像,找人雕了一尊玉像······”
刘庭玉回到了客房,稳了稳心神,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将近半个时辰后,突然被一声响彻云霄的洪亮狂笑声惊醒,这笑声有欣喜,有痴狂,有解脱······
刘庭玉嘴角微微一扬,又倒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