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纪一千七百四十三年,龙腾大陆,大康国都“午阳城”之中,正值午时,烈阳高照,酷暑难耐,此时本应万物俯身避暑的寂静时刻,在紫央宫后宫之中,却丝毫不显这等酷热寂静,宫女太医来来回回,十分繁忙,虽然汗如雨下,可无人顾及这酷热天气。
后宫院落之中,一男子身着龙袍,在皇后宫院中来回踱步,任由汗水从额头顺流而下,也只是随意擦拭几把,即使早早就有宫女送来专门降暑的“海心露”在一旁,皇帝也无心去享用,只是不耐的望向房内,听着慌忙出来跪附在地的宫女传着里面毫无任何进展的消息,而寝宫之中,大康皇后撕心裂肺的叫喊,一旁的宫女来去匆忙,四位产婆更是双目圆睁,显得比产妇还要用力,帷幔外面,十二名太医交头接耳,显然无计可施。
大康当朝皇帝,阎龙夏氏传人,夏庸,素以沉稳著称,而此时,慌忙踱步,丝毫看不出这是当初曾“驱阎龙,威降北莽面不改”的无上至尊。
夏庸不耐,唤来一个刚刚出来的宫女催问道:“里面,皇后如何!”
“回陛下,奴婢不知,太医说请陛下耐心等候!”宫女低首道。这已然不知几次催问。
男子一挥龙袍,低喝道:“一群废物!”,示意宫女退下,不再搭理旁人,继续着急踱步。
过了三刻,房中女子沙哑的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一个宫女的声音响彻在这后宫庭院,宫女报喜:“皇后生了,皇后生了!是个皇子,母子平安!”
得闻此讯,屋中所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宫女们累倒在地,太医们相视一眼感叹自己大难不死,而夏庸皱了一天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展露欣喜笑容,那属于无上至尊的沉稳气质渐渐回到了身上。
夏庸感叹一句:“天不亡我大康啊!”说完后正要上步进屋,突然,乌云骤起,狂风大作,“午阳城”上空如同被帷幕拉住了一般,天显诡异景象。
夏庸停步,望向上天,此时,只有紫央宫上方乌云卷起,形成一个天洞,阳光从天洞撒落而下,“午阳”皇宫在这光柱之下笼罩着。
夏庸看着天洞,缓缓地,天洞中阳光越来越稀薄,渐渐地要变成一个空洞,就在这时,午阳城龙厩中所有飞龙向天嘶吼,纷纷挣脱了锁链,向天洞飞去,万龙腾空,九大阎龙冲出龙山,守在天洞前,九龙啸天,喝退所有飞龙,随即龙息吐啸,直达天洞。
没多久,乌云被九大阎龙吹散,可是,天地还是一片昏暗,众人看细细观瞧,发现太阳被遮住了,夏庸惊呼“日食!”上天无日,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凶相。
九条阎龙飞轰开天洞,回到皇城上空,望天而吼,龙厩中所有飞龙汇聚皇城,在九条阎龙的率领之下,万龙向天吐出龙息。将原本黑暗的天空照出了一片白昼光景。
过了半盏茶功夫,太阳归位,九条阎龙并没有回到龙山,而是向西飞去。
此时,皇帝夏庸面沉似水,心中泛起波澜,天生异象,本就于国有动荡,看今日异象,凶相无疑,可为何却要在我皇儿出生之时?皇儿午时三刻而生,却引来这等异象,难道这是我大康之祸?
正在夏庸沉思之际,一宫女急匆匆上前打搅道:“陛下!”
夏庸怒容,宫女立马跪倒说:“陛下,奴婢该死,皇子不哭反笑,奴婢急忙通报于陛下,所以触怒龙威,望陛下恕罪!”
夏庸疑惑一声,不理会宫女的冲撞,便抬腿进了屋中。
屋中,一宫女怀抱婴儿,皇后有气无力躺在床榻之上,见他到来,努力挣扎坐起,被夏庸一个手势阻挡,上前去安抚两句,让皇后好好歇息,起身抱过孩童。
夏庸如今五十二岁,执政三十载,在内朝政清明,在外威震北莽,是当世明君,足可在国史宗祠上高书几笔,但有一点为人所诟病,迟迟无子嗣,眼看国祚将断,如今老来得子,怎不欣喜。
当夏庸抱过婴儿,看着眼前所得龙子,头顶有着夏氏一族特有龙犄安详的在怀中昏睡,心中欢喜,自己有后,天下得定,莫不让人心安。
就在夏庸欣慰之时,怀中婴儿闭眼放声大笑,笑声刺耳洪亮,将夏庸吓了一跳,差点将孩童扔在地上。
孩童连笑几声,随即昏睡过去。
夏庸用力摇了摇头,心中奇怪:“为何皇儿笑声让朕感到一丝不适?这笑声···这笑声像是···像是龙啸!”
夏庸想到这,当即把孩童抱了出去,欲去祖祠解疑。
夏庸怀抱龙子,疑惑惊讶冲淡了老来得子的喜悦心情,刚刚出生的孩童,笑声酷似龙啸,虽说夏氏乃阎龙传承,可历朝历代也未有此等怪事发生。
夏庸可堪是圣明君主,如今,已然年近半百,此子多半会是未来储君,如今此子降生,天生异象不说,皇子也异常奇特,这是福是祸?
龙撵匆匆而来,行至在祖祠前停下,夏庸匆忙以至于失了仪态,从龙撵上一步跃下,走到祖祠之中,唤道:“大司命何在?”
一老者手持龙头拐从深处缓步而来,与夏庸双角不同,头生独角,手生银鳞,走到夏庸面前,低首不拜,讲到:“不知陛下找老臣何事?”
夏庸看到大司命,忙上前一步,讲到:“大司命,今日朕喜得龙子,可是这孩子天生异象,这······”
大司命似乎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摆手道:“陛下所说,老臣已然知晓,陛下,将皇子交于老臣,些许事情,还需占卜方能所知!”
夏庸听后,将孩童小心翼翼的交于大司命之手,正当大司命接过孩子,孩子突然睁开双目,双目蕴含紫光,眼睛深处,两条赤龙盘踞。
大司命避开孩子双瞳,用包裹孩童的棉被慌忙遮住,顷刻间,大司命已然汗如雨下,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欲让人道自毁,何其歹毒,何其歹毒!”
夏庸正要询问,却被大司命停手制止,大司命看了夏庸一眼,眼中满是赴死前的决绝。
转身,大司命回到祖祠深处,拿出龙甲,龟壳,象牙,蝙蝠头骨,海螺,放入火中,这时,一只龙龟爬了过来,连火吞了这一堆东西,大司命将婴儿手指划了一下,将一滴血滴到了龙龟龟甲之上,静静等候。
夏庸退出祖祠,祖祠大门缓缓关闭,夏庸不知为何,内心之中惴惴不安,今日大司命太过异常,万一占卜不吉,这孩子该如何?朕的江山又当如何?
等候了一个时辰,不见大司命动静,平常时日,大司命最多半个时辰,将占卜公告与众,但此次却不知为何,如此冗长,夏庸脸上愁容渐渐加重,心中得知,多半有事发生,今日太多异象。
将近又过半个时辰,祖祠大门大开。大司命出来,喝退众人,只留下夏庸与婴儿,大司命先是将孩童还给夏庸,紧闭双齿,蕴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像是做好了决定,缓缓道“此子当为天子,只是......”话到嘴边,要说还没说,突然从祖祠中冲出来一只巨兽,将大司命咬住拖进了祖祠,里面发出骇人的惨叫,大司命最后之际,吼出“天道不仁,何以如此屠戮万物,阎···龙,阎龙······!”
男子抱着婴儿目睹眼前惊人一幕,这巨兽乃是龙龟,世间少有智兽,一直都是夏氏宗祠神兽,自上一任龙龟归天,这一只龙龟就从开国伊始便被夏氏供奉,可谓国之重宝,历任皇帝都不能拿它分毫,哪怕是族兽阎龙,都只能对它同族视之。夏庸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在祖祠大司命说了算,即使是夏庸,也无法发号施令,只能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
当龙龟将大司命吞食殆尽,看了一眼男子,低首望了一眼婴儿,眼中似是含有泪滴,龙龟血盆大口,吐了一下鼻息,口吐人言道:“天意难违,陛下,立皇子为储君吧!”扭头回了祖祠,不再理会大门前空荡荡的两人。
皇帝愣在原地,停留半天,脑海中只回荡着几句话:“天道,天意,屠戮,阎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