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锋端着砂王赏赐的美酒,看着面前昏睡过去的林萧,叹了口气,自己这几个月来一直暗地里追访刘庭玉,可刘庭玉的踪迹时有时无,往往消失一二十天,这一二十天他去做了什么?无人可知,每当林无锋想要放弃回国的时候,刘庭玉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让林无锋感到并非巧合,似乎是刘庭玉吊着自己。
几个月前,刘庭玉出了砂国,并未向中原赶来,而是继续西行,去了蛇蜥之地,林无锋跟随其后,入了蛇蜥之地的刘庭玉就消失了十四天,林无锋四处寻找,等到刘庭玉再次出现时,便出现在蛇蜥之地与砂国边境之处返回中原。
林无锋一路跟随而至,刘庭玉就在这君威城中,也不知下一站刘庭玉前往何地。
林无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拍了拍林萧的肩膀,替林萧披上一件衣服,出了城主府,消失在黑夜之中。
而君威城外,刘庭玉和琉云仙在茫茫黑夜向西南而下,此次,他们要去昆仑学宫。
昆仑学宫是天下读书人圣地,前九百年,龙腾大陆最为轰动的事便是昆仑学宫宣布闭宫,学宫之中三千士子五万学徒被驱赶出学宫,为龙腾大陆营造出一番学者盛世的景象,这些学者有的在高堂之上,有的逍遥在江湖之中,届时兵、法、道等学说层出不穷,大诗家、大词人数不胜数,流落在外的学者有的还开宗立派,想如今在大康中赫赫有名的“白马书院”、“青林学馆”等皆是当初昆仑学宫学者开创。
后来,昆仑学宫历时十年重新开山门,并且一改往常不再是曾经的向天占卜求得学子,而是宣布向天下招生,凡有德有能者入宫,消息一出,中原十一国国主在当时大康皇帝的带领下,
亲往学宫,感念学宫为天下人开龙门。大康皇帝和十一国国主采纳学宫宫主建议,铸造“无庸城”,方便天下学子,各国国主城下盟约,无庸城乃天下圣城,不起刀兵,不见战火,凡无庸城有求,天下各国无不应从,违约者,天怒人怨举世讨伐之。
刘庭玉赶了七天的路程,此刻行走在无庸城大路之上,琉云仙同刘庭玉迎来一阵阵侧目,无庸城中,皆是学子,这些学子不受赋税劳逸影响,一心求学,着白衣,举止谦逊,而刘庭玉一身黑色大衣包裹,像是游侠,琉云仙却是一身白,可站立行走却毫无礼数可言。
在一众侧目之下,琉云仙带领着刘庭玉向城中昆仑学宫走去,学宫外,被一群着白甲的宫卫阻拦,宫卫头领上前,先是作揖行礼,问道:“敢问两位何事?”
刘庭玉见状,回礼,说道:“学兄莫见怪,我与我师想要入学宫!”
宫卫头领听后,回话:“这月入宫时限已过,两位还是等下月吧!还有,学宫乃是学子圣地,还望学弟注重仪态!”
刘庭玉听后,看向琉云仙,琉云仙不管这些宫卫对两人仪态暗地里的讥笑,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交给这宫卫头领,说道:“交给你家宫主,他自会知道!”
宫卫头领接过这黑黢黢的令牌,左看右看,并未有何新奇之处,还给琉云仙,说道:“长者莫怪,这不合规矩,学宫这月入宫时限已过,此时学宫之中皆是士子大家研讨时日,恕在下不能从命,若阁下真有急事,下月乘早!”
琉云仙听后,接过令牌,不再看这宫卫头领,看着宫卫后面高高的学宫大门,轻声念道;“吾有三问,天道可改否?人道可存否?地道可生否?”讲完这三句话,琉云仙回声对刘庭玉讲了一句:“走吧!”带领着刘庭玉去一茶府之中。
而昆仑学宫之中,主殿之内一发须皆白的老者似是听到了这三句话,缓缓睁开紧闭着的双目,低声回到:“天道不存何以改?我不知,人道被人按在赌桌之上,存亡旦夕之间,我也不知,地道久不见传承,死生不明我还不知,琉云,你找到答案了?”
讲罢这些,老者起身,打开主殿大门,向外走去。
守在屋外的学子,见到已不知多少年未曾出关的老者动身,连忙行礼,问道:“宫主何去?”
老者叹气,回声道:“见一人!”
“是否弟子陪同?”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无人能陪!”
讲罢后,老者一步跨出,昆仑学宫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卷祥云。
刘庭玉同琉云仙静坐在茶府之中,要了一壶最便宜的茶,两人端坐,良久,刘庭玉问道:“师父?入不了学宫,我们还坐着干什么?”
琉云仙闭着双眼,说道:“等人!”
刘庭玉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问道:“等什么人?”
“等知道答案的一个人!”
刘庭玉听后,不再追问,再喝了口茶,一同静坐等待。
茶府之中,另一桌坐着一年轻学子,穿着黑色长衫,看到了两人,尤其是看到刘庭玉身穿与自己同色衣服,大感奇怪,起身过来,问道:“二位是异乡人?”
刘庭玉见此人身着与自己同色的黑色,些许诧异,听他发问,颔首回到:“不错,我与老师中原而来!”
黑衣学子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学弟来学宫所为何事?”
“求见一人!”
学子听后,问道:“所见何人?”
刘庭玉看了一眼琉云仙,见琉云仙闭目养神,并无应答的意思,回首难看到:“学兄见谅,我也不知!”
学子听后,莞尔一笑,说道:“学弟可人,来学宫求见,却不知所见何人!”
刘庭玉听后,大觉难堪。
学子见刘庭玉面露羞涩,回到:“学弟莫见怪,我名洪武,在这无庸城中,许久未见与我一路怪人,失言一二,学弟见谅!”讲罢对刘庭玉施礼。
刘庭玉回礼,疑惑问道:“学兄何出此言?”
洪武听后,张开双袖,说道:“学弟也看到了,我穿一身黑衣,不觉奇怪?”
刘庭玉听后,点了点头,从刚才他就觉得古怪,无庸城中学子都着白衣,为何他一人穿着黑衣?
洪武双手抱肩,将自己裹紧,说道:“来无庸城求学之人,所求的皆是有用之物,有求计然之学想要纵横商家者,也有求兵家所学想要沙场指点者,还有求法家之学想要强一国者,而我,求得是一门求了也无果的地道之学!”
听到这话,面前琉云仙睁开双目,看了一眼面前这年轻人,这年轻人双目之中展露无奈,似是自己所求所学乃空中楼阁,对前路一片茫然。
刘庭玉问道:“还请学兄解惑,何为地道之学?”
洪武听后,双目泛光,每每他与别人讲述自己所学,别人皆是冷眼观之,认为他所学乃是痴心疯之学,毫无根据可言,哪儿曾想,今日有人请教,顿时来了兴致,说道:“自古道‘天生万象,地长万物,人具万变’普天之下逃不开天地人三道,如今无庸城中众人所学,皆是人道之学,在于一个变字,人间久不见天地二道之学,殊不知,天衍地,地生人,人养天,三道环环相扣,地长万物,地道之学皆在于世间万物,大康立国,诸侯分封,依靠上古传承不断,地道之学就在于观物而晓人!”
琉云仙闭目听着这学子所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久违笑颜。
就在此时,学子身后走来一须发皆白老者,过来坐下,问道:“地道生人不假,这是天地创立所规定的陈年旧制,可如今地道不存,人道靠一变字繁衍不息,地道有何用?”
学子听后,看了一眼这须发皆白的老者,给了他一个白眼,这话他也不知听了几多次,说道:“地道怎就不存?只因你未看见他就不存?我与你打赌,大康断了阎龙传承,就相当于人道断了地道所生,百年之间,即使大康皇族夏氏再怎么变,没有了地道养生,迟早要完,大康夏氏主族命不久矣,可那四国附属夏氏,却因为有亚龙传承,断不会灭,你看着吧!”
讲罢后,洪武不服气的拍案走开。
而琉云仙却满面笑容,说道:“昆仑学宫有学子如此,不枉你当初执意开宫啊!”
须发皆白的老者听后,叹了口气,说道:“当初天道传承断了,地道早就不见,我欲求人间一变存人族,想着只要人族能够生生不息的变,就不会受天道责罚,所以才执意开宫门,让天下学子去世间变法,这昆仑学宫早已不是替天传道的学宫,而是替人传道的学宫,都过了九百年了,我以为大功告成,可如今,哎!”老者叹气一声,如同刚才洪武一般,对未来彷徨无奈。
琉云仙听后,面无表情,对着刘庭玉说道:“徒儿,拜见你缥缈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