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雄留下的人皮灯笼形制颇为古怪,主体为一根圆柱形的灯身,只不过比较起一般白纸糊成的灯笼,这盏灯笼用不知名的白色透明皮革罩成,内里黄铜为骨,没有设置灯盏托盆,反而是铜丝灯骨向上,在灯顶上形成七只铜质飞空的莲花灯盏,里面装着黄津津的透明液体,被掐灭的焦黑灯芯浸在其中,尚有余温。
灯笼的主要作用便是为灯焰遮风挡雨,可这顶灯笼的灯盏却设置在灯外面,很明显是以外面的莲花灯芯火来困住灯笼里的灵魂,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真是邪物。”唐明奇打量着这灯笼,微摇了摇头,虽然他练的长夜咒也不是正道,不过这种人皮灯笼拘灵的手法更加没有人性。
唐明奇本想跟灯笼里的小蓉交谈,让她抖一些苏雄的黑料出来,好让自己想办法弄死苏雄,可惜灯笼里面的魂灵并没有回应。
就在唐明奇要想些法子时,那边的大眼光从会审室里走了出来,向他就问:
“阿唐,你怎么把那个苏雄放跑了?”
“套不住他,不放掉留着吃饭么?”唐明奇将目光从灯笼上移开,“那个杀人王交代没有?”
借着这次抓捕的机会,警署把杀人王也一起带了回来,正在由他交代相关的情报。
“正在交代呢!”
“我次奥,还没交代完?”唐明奇瞪起了眼睛。
“是啊!你不知道那些黑帮多有钱。”大眼光凑近过来,向唐明奇说了两句。
根据杀人王的交代,和胜和与新义安,两大黑帮把持了观塘很多的行业及街头地盘,初步的资本估算就有上亿,每年的纯净利润就有两三千万。
“老子从来不知道,当黑帮竟然这么赚!”大眼光由衷感叹。
“不然你以为那些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是干嘛的!”唐明奇翻了个白眼,黑社会出来混就是为了一个钱,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肯干,几十年的下来,要是没有个几亿,那街头的无数尸骨就都白死了。
“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大眼光带着股跃跃欲试。
唐明奇扫了一眼大眼光,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你有没有办法查到苏雄的身家?”
“这个有点难啊!要查他的身家做什么?”大眼光有些不解。
“那个家伙现在势头无两,必须要想办法断了他的财路。”唐明奇解释,苏雄的气运正旺,如果不想办法断掉他的雄厚本钱,实在是很难搞他。
“那我可没有办法,苏雄是台商,背后肯定站着一些大佬,这次他回来,新义安的人也没有出声说话,甚至连跟杀人王打招呼都没有。”大眼光直接摇头。
没有正门大路,那就只能走点邪门歪道了,唐明奇心中思索了一下,问大眼光:
“今天你抓人的时候,有没有碰到倒霉辉?”
“有啊!怎么了?”
“带我去见他。”唐明奇觉得,从经济上搞苏雄的难度确实很大,或许可以参考一下电影里的剧情,把苏雄父亲的尸骨葬入三衰七败穴内来坏他的运气,让他自己出昏招。
“在那边。”大眼光伸手指了指大办公室里面,被苏雄招募的临时打手正在等着结账,而杀人王的小弟则被分开关押保护,免得被团灭掉,倒霉辉便是杀人王的小弟之一。
“我带上灯笼。”唐明奇顺手将桌上的灯笼抄起来带过去,然后跟大眼光去见倒霉辉。
倒霉辉人如其名,牛仔外套毛了边,右手蜷在身前,四指紧合,长刘海盖着双眼,身上的气质极为猥琐,甚至将他本来还不错的相貌都盖了下去。
唐明奇这是第一次见到倒霉辉,只见他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面,跟两个小弟一起打着瞌睡,还不等上前去,便感觉手里的人皮灯笼一沉,灯笼口内闪出一个倩影,越过前面带路的大眼光,疾向对面的倒霉辉扑了过去。
大眼光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有个穿着白色旗袍的白脸女人闪了出来,跳到了倒霉辉的身边,可再等细眼看去,却又没见到人,不禁满脸迷糊地转头向身后的唐明奇问:
“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哪里来的?她刚才从我身边闪了过去,你看到没有?”
“我还看到她从我手里的灯笼里面蹦了出来。”唐明奇瞧着远处依偎到倒霉辉身边的女鬼,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的灯笼。
这下轮到大眼光哈哈大笑,指着唐明奇道:
“你编故事编得还挺像的,现在倒霉辉身边可是什么人也没有。”
在他的眼里,倒霉辉的身边空空如也,正坐在角落里面,跟两个小弟一起打磕睡。
“那是因为你看不见。”唐明奇没去打扰与倒霉辉相遇的女鬼,唐辉和这个小蓉的禀性不说,两人之间坚贞的感情是值得肯定的,他也懒得做坏人。
“我丢,你还说得跟真的一样。”大眼光敛起了一些笑意,将眼睛向倒霉辉身边看去,确实是没有女人啊!
大眼光聚精会神硬是没有看到异常的人影,可被他注视着的倒霉辉却是突然颤抖起来,如同癫痫发作一般,双眼上翻,嘴唇嗫嚅间向外渗出白色的泡沫。
看到倒霉辉的样子,莫说是他身旁的两个小弟,便连依偎在他身边的女鬼,还有站边的大眼光也吓了一跳,抢到他面前去询问:
“我丢,倒霉辉,你怎么回事?”
“行了,别喊了,他癫痫犯了,都走开。”唐明奇把手里的人皮灯笼放到一边,上前把大眼光还有倒霉辉的两个小弟扯开,把不停颤抖着的倒霉辉拖到空地上放平,又把他那乱摆的脑袋摁向一侧,让他自己把嘴里呕的白沫吐出来,免得污物流入呼吸道内。
“去找医生,顺手带条毛巾过来,都让开让开,给他新鲜空气。”
在唐明奇的呵斥之下,周边的黑社会与警察都让了开来,大眼光去打电话叫医生,有人跑去找毛巾了。
从灯笼里跑出来的小蓉也向唐明奇示以感激的目光,上前帮忙按住倒霉辉乱抖的身体,并含泪握住他那天生蜷曲伸不开的右手,将四根并在一起手指一根根掰开,露出来的掌心里面生着血红的烙印,横竖交错,组成一个‘情’字。
为了这个‘情’字,两个人,一个被杀死后埋入凶穴,倒霉十世,另一个则灵魂被约束在人皮灯笼之内,无法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