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钟伯带着东华医院的地址,心满意足的离开,打算请假去做个身体检查。
唐明奇送走钟伯,望着留在桌子上的小册子,却是陷入了一种纠结之中,他没有想到,自己拿来的秘法竟然有如此的缺陷风险,自己是练还是不练呢!
根据钟伯的情况来看,长夜咒真有可能会导致绝后,但是不会影响身体功能,似乎是可以接受的,可鬼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隐藏的缺陷。
我跟老钟才认识两天,没道理他说什么我信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鬼,鬼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兴许一切都只是巧合呢?唐明奇如是想着,不过转念又一想,如果真的遇到鬼的话,会不会有来不及?
修,还是不修?
陷入两难之中的唐明奇冥思苦想了一阵子,最终决定找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按照钟伯的说法,其他的什么道德经、大悲咒等大路货,可能在功能上无法与长夜咒相比,不过只要能够集中念头,合乎心气,就能够达到持身立气的效果,使鬼神不敢侵犯,用来防备万一是足够了。
中午去找老钟拿个其他咒语先来练着,至于长夜咒,先放在一边看看,嗯,就这样。
打定主意的唐明奇开始低头收拾案牍,等到午饭时间赶去食堂,却是没有找见钟伯的身影,他的工作被一位胖大妈丽姐接手了。
“丽姐,来一份炒河粉加鸡腿,钟伯呢?”唐明奇借着点餐给钱的间隙,向胖大妈求问。
“那老花棍请假了,真是的。”胖大妈丽姐不耐烦,而唐明奇则瞪着眼睛陷入呆滞。
看起来钟伯是真的很着急后代的事情,不过,老花棍?
满脑子闪着‘老花棍’的称谓,唐明奇回过神来向四下看看,只见四边打饭的同事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好像钟伯这称谓是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同的,甚至大家听他请假的时候,连点波澜都没有,不会都以为钟伯召记去了吧!
以后要离钟伯远一点,别让大家以为我跟他一样,我可还是个处男。
就在唐明奇内心警戒自己,低头准备吃河粉的时候,感觉左右各多一人,扭头一看,忍不住脖子一缩,随即装出一脸好奇求问的样子:
“两位,你们谁啊?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少特么的装模作样?”左眼青肿的金麦基将餐盘重重放在桌上,怒斥唐明奇虚伪。
“你个衰仔,昨天就那么看着我们陷入火海,都不提醒我们一下?”右眼乌黑且脸颊高肿的孟超直接开骂。
“喂,两位老兄,你们可别冤枉好人,昨天是你们自己找我问话,然后叽哩咕噜一通,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唐明奇看着两个神情不善的家伙,指着餐厅里的众人。
食堂餐厅内,相互攀谈吃饭的警员们转过头来,如同一只只野兽,将凶狠的目光投向金麦基和孟超,让本就鼻青脸肿的两人神情一怂。
“那个什么,我们的声音大了一点,吵到各位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金麦基赶紧讨饶。
“都是我们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孟超也连忙道歉。
等到大家把目光转回去,金麦基和孟超两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小声的声讨唐明奇,并问他现在被安排在哪个部门。
在闻听他被安排文职之后,孟超直接感叹:
“服务部,那也太爽了吧!”
“爽什么,在那边干文职,不抓案子,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金麦基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下面藏着满满的羡慕。
为了缓解自己的嫉妒,两人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开来,孟超问:
“你找钟伯那个老花棍作什么?想让他带你一起去嫖啊?”
“你们乱讲什么东西,我可还是个处男。”唐明奇直接举手。
“处男?”金麦基和孟超异口同声,随后一下子加大了音量,让餐厅里的所有人都听到:“原来我们的新人是处男。”
在两个鼻青脸肿的二百五吆喝下,唐明奇满脸懵逼的接受了所有人的目光洗礼,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直想抄起手里的河粉浇金麦基和孟超这两个混蛋一头一脸,只是这个冲动转眼便被满厅的哄笑压了下去。
“哈哈,处男。”有警员拍着桌子狂笑,旁边的同伴捂着嘴憋笑:
“我们警署竟然来了一个处男。”
“处男耶,好新奇呀!”有清丽的女警满眼新奇。
“细佬,改天跟着师兄,师兄带你开开眼,破破处啊!”有老警员出声调侃,转瞬就赢来一阵更大的笑声,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还有人端着餐盘过来套近乎。
唐明奇有种想要直接掐死金麦基和孟超这两个罪魁祸首,可还不等付诸动作,两人便已经跑得不沾边了,面对周边左一句右一句的调侃,又不好当众跟他们翻脸,只能红着脸应付。
没有办法的唐明奇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吃掉河粉和鸡腿,等到跑回案室里去,还是不时会有拿档案的师兄过来喊‘处男’,甚至有陀枪师姐直接过来问年龄带调戏,问要不要约个地方,或者介绍个姑娘云云。
金麦基、孟超,你们俩混蛋等着,干活头一天就让我社死,我早晚有一天要让你们俩好看。
唐明奇是越想越气,把机械打字机的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偌大的档案室里,机械打字机的键盘被敲得咔咔作响,空无一人的门外走廊内,一条人影缓缓靠近,将头探入到档案室的大门内,露出一张削瘦的脸来。
唐明奇略有所觉,停下手下敲击打字机的动作,抬头,看见门外钟伯那带着愁苦和惨白的脸,差点没把‘老花棍’脱口而出,不过还是强行忍了下来,喊了一声‘钟伯’。
“你个衰仔,坑死我啦!”钟伯瞧着唐明奇,惨白的脸上愁苦之色欲浓,从门外走了进来。
“检查结果怎么样,我怎么坑你了?”唐明奇听不明白钟伯的话,但看他一副脸色惨白样子,以为他抽血捐精做了化验,身体变得虚了,于是连忙给他拿椅子。
“检查没结果。”钟伯苦着脸坐到桌子前,将面前的机械打字机移开,给坐下的唐明奇留出空档。
“没结果?”唐明奇意外,医院不接受,不接受咋钟伯的脸还这么白,还胡吹一夜七次郎,做个化验都撑不住。
“当然没结果,就是有结果也没用了。”
“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唐明奇收回思绪,不明白钟伯的意思。
“没用的,没用的。”钟伯只是摇头,随后不等唐明奇回话便又问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不过小唐,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唐明奇感觉钟伯好像有点怪。
“你能不能做我徒弟?我想,一个徒弟半个儿,也够弥补我的遗憾了。”钟伯望向唐明奇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钟伯,您这要求有点突然了。”唐明奇木了,他才认识钟伯两天,底细还不是很清楚呢!
“我知道,你就不能当满足一下我这个…老人么?”钟伯脸色纠结,转而作起利诱,“只要你愿意拜我师,我就把我知道的东西全部教给你,另外我个人还存了一笔钱,你也可以去取出来,就当我的遗产啦!”
“遗产,您别开玩笑,我阿婆还指着我传宗接代呢!”唐明奇听得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香了?
“没关系,你不用修炼长夜咒,修炼其他咒语就行了,我再教你一些其他的东西。”钟伯为唐明奇开导。
“那您现在交我一个吧!”唐明奇想了一下,感觉也不是不行。
“那,我就教你一个金光咒,你记好了,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等等,我拿纸笔。”唐明奇连连喊停,拿过白纸与铅笔,将钟伯口述的金光咒记了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钟伯念过一遍金光咒,又确认唐明奇写得也没有差错,抬头道:
“这是个大众货,不过修炼起来持身立气是没问题的,你快叫我一声师父吧!”
“不用我磕头上茶么?”唐明奇问道。
“不用了,简单一点吧!”钟伯直接摆手,表示不用繁文缛节。
唐明奇想了一下,还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着钟伯郑重鞠了一躬:
“师父。”
听到他的这声称呼,钟伯的脸色一松,愁苦的表情松开,嘴角上翘,眉眼飘渺,好似马杀鸡一般舒适,嘴里更是长长吐出一口白色的烟气,浓郁似牛乳,瞬间弥漫开来,布满了整个档案室,让身处其中的唐明奇感觉到无比惊讶,确认这烟气并不是明火引起的,方才向吐完烟气的钟伯问:
“您这是什么功夫啊?”
满屋缭绕的白色烟气幻动,衬托得钟伯的身形越发虚无飘渺,感觉就像是某个反派神功大成一样,满脸舒适的钟伯睁开眼睛,脸上已经不见丝毫愁苦,反而是满面详和:
“你个衰仔,记得,我的存折放在床头的墙皮里面,密码我写在纸上,这下我能够安心的走了。”钟伯向唐明奇留下一句话,身形便被四周笼来的白烟吞没。
走,去哪里啊?唐明奇看着没入烟气中的钟伯,刚刚起身喊了一句,便发现四周那些白色的烟气一股脑儿涌了过来,白茫茫的世界好似深海,无穷的压力从四面而至,挤得他不能呼吸,不能张嘴,想要放声大喊:
“钟伯……”
唐明奇猛得睁开眼睛,从档案室的椅子上一跃而起,放眼看去,档案室里未见半点烟气,桌子上的机械打字机靠一旁,四下里空空如也,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