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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贪心媒黑嘴说姻缘(4)(1 / 1)


一屋子人听狗剩媳妇说出这话,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甄永信又一本正经说道,“去年,倒是有个开布行的朋友,托我给他儿子说媒,”

甄永信把话说到这里,扫了屋里人一眼,见一圈人都竖起耳朵在听,接着又说道,“也不知那孩子现在找没找到合适的?”

说完,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道,“嗨,仗着家里有钱,挑得厉害呀。家境殷实,又是独子,非要找到俊美的媳妇不成。”

“先生,你瞧,”狗剩媳妇不待甄永信把话说完,抢着插嘴道,“天底下,还能有比俺妹妹更俊美的?跟天仙似的。”

小姑子听嫂 子这样夸她,红了脸,捅了嫂 子一下。

甄永信看时,果然不假,那姑娘两腮泛红,若粉面桃花,心里就涌起波澜,笑了笑,装着没事一样,不经意地说道,“真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那家的孩子哪处都好,只是身材矮了些。”

“你是说,那小子身材不高?”狗剩问道。

“高有啥用?”狗剩媳妇不等甄永信开口,又抢嘴道,“你身材倒高了,旗杆子一根!”

“我看这样吧,狗剩儿,”甄永信见狗剩两口子又拌起嘴来,正好挡过他的尴尬,停了停,见狗剩两口子不再争吵,笑着接过话茬道,“等多暂有空儿,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看中了,我再帮着你们撺掇;看不中,就当没有这回事儿,你看中不?老话说,媒人的嘴,龙王的水,一尺波,十尺浪,都是不靠谱的事,你自己去看看,看准了,将来一旦有个差错,也免得我这个媒人在中间受埋怨,你说是吧?”

“这倒不错。”白老 二见甄永信这样说,觉得靠谱,接话说道,“要不,狗剩瞅空儿去看看?”

“嗨!”狗剩媳妇急了,抢过话茬道,“瞅什么空呀,我看现在就是空儿,刚刚出了九,地里的活儿还早着呢,妹妹也不小了,眼看就要脱孝衫,耽误不得。依我看,当家的今儿个就跟甄先生去,相中了,也好早点把事订下来,免得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听媳妇说得在理,狗剩瞅了瞅叔父,征询道,“要不,就这样儿?”

“我看行。”白老 二说道。

狗剩媳妇得话,转身回家去给丈夫收拾出门的行装。不一会儿,行装收拾好了,急三火四地拿了过来。

正好下午有趟南去的火车,狗剩就和甄永信一块儿,当天到了金宁城。

下了火车,甄永信领着狗剩坐马车进了城,径直回到甄家大院。

回到家里,甄永信向玻璃花儿眼说了狗剩的来意,就让玻璃花儿眼做饭款待。见是丈夫揽回来的生意,玻璃花儿眼也不推脱,痛快地去张罗晚饭了。

傍晚,几道菜操办停当,丈夫陪着狗剩坐在炕上喝酒,玻璃花儿眼匆匆出了大门,来到永昶布行,把丈夫晚饭前在院子里交代她的事,向崔掌柜嘱咐了一遍,就又匆匆赶回家里,照应丈夫陪客人喝酒。

酒桌上,甄永信和客人说得挺投缘,谈笑风生。狗剩酒兴大发,喝得有点大了,微眯逢着眼睛,说困了,想睡觉。两个人就停了杯,等玻璃花儿眼把碗筷收拾下去,俩人又闲扯了一会儿,就各自睡下了。

第二天半晌午,甄永信领着狗剩来到西门口崔家布行。布行里这会儿已上来顾客。

二人推门进去时,柜台后只有崔掌柜儿子一人,正不停地从货柜上取下布匹,给顾客挑选,量尺扯布,打算盘结帐,动作麻利在行。

布行里,顾客进进出出,催家少掌柜又能不停地拿眼神和顾客们打招呼,一切做得彬彬有礼,让每个进店的人都觉得,崔家的少掌柜关照了自己。

甄永信领着狗剩进到店里,少掌柜抬眼冲二人微微颔首,说了声,“甄先生来了?”算是跟客人打过招呼,紧跟着又低下眉,给顾客扯布,打算盘结帐。

趁催家少掌柜低头忙时,甄永信向狗剩使了下眼色,暗示此人就是。

狗剩见到暗示,就会心地凑上前去,装成来买布的样子,仔细打量了催家少掌柜一番。

果然像甄永信说的那样,在狗剩眼里,这催家少掌柜一表人材,精明强干,身材虽不十分高大,属中等偏下,但却也并不碍眼,狗剩真个儿看得满眼欢喜,当他还要把布行里的情况再仔细端详一遍时,甄永信又及时冲他使了个眼色,狗剩就会心地跟着甄永信出来,身后传来催家少掌柜“先生慢走”的送客声。

“看得怎么样?”到了店外,甄永信试探着问狗剩。

“中!中!中!”狗剩乐得合不拢嘴,不会说话了,稳了稳神儿,才说道,“甄先生说他身材不高,可我看还行,不算太矮呀。”

甄永信听过,笑了笑说道,“白老弟说不矮,那就是不矮。”

两人边说边聊,在城里转了转,又回到甄家,进里屋坐下。

玻璃花儿眼见丈夫领着客人回来了,赶紧过来给客人沏茶递烟。

一袋烟点燃,甄永信问道,“白老弟,你看,是不是先回家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做打算呀?”

狗剩听甄永信这样说,停了烟,一脸威严地说道,“不用,俺就可以给妹妹做主!”

“要是这样的话,趁你在这儿,你看,是不是把两个孩子的八字儿交换一下?”甄永信试探着问道。

“中!”狗剩爽快答应了。

甄永信就喊过妻子,当着狗剩的面,把姑娘的八字儿写好,装进一个小纸箱,然后用红纸封了口,让玻璃花儿眼把姑娘的八字儿送到了崔家。又把崔家儿子的八字儿取回来,交给狗乘,说道,“白老弟回去找人推算一下,看看这两个孩子的婚姻合不合适。”

“咳,还回去算啥呀?”狗剩不以为然地说道,“尽来回折腾了,先生是行家里手,批批得了。”

甄永信笑了笑,客气道,“老弟过奖了,这是婚姻大事,马虎不得,为兄信口说着玩玩还行,真正关键的当口,还是不敢当。”说完,思忖片刻,抬头和狗剩说道,“不过呢,我有个朋友,专以此事为业,要不,叫他来给批批?”

“中!”狗剩说道。

甄永信就让妻子去把贾南镇找来。

贾南镇一身仙风道骨,来到甄家,进屋后听甄永信介绍了情况,就把二人的八字节儿并排在桌子上,而后眯着眼睛掐算起来,约摸一个时辰,突然睁开眼睛,拍了一下大腿,连声喊叹道,“天合之作呀!”

感叹之后,贾南镇就把类似甄永信在白家讲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待一切掐算停当,甄永信当即留下贾南镇吃晌饭,贾南镇也不推辞,坐到炕上开始喝酒。

中午,三人喝了点酒,狗剩要赶下午火车回去,甄永信就送二人一块儿出了门。

在街上,甄永信叫了辆马车,送狗剩去火车站,临走前,对狗剩说道,“白老弟这边儿,要是没话说,那就等我再去崔家看看,要是他那边也没什么事,下次我去普兰店时,就顺便把崔家的聘金带上,老弟看中不?”

“中!中!这事就交给甄先生,只要先生看行,俺就中。”狗剩说完,就坐车出城了。

送走狗剩,甄永信掉头往城西去,到了崔家,被视为上宾,崔掌柜亲自沏茶递烟,催掌柜老婆张罗着去操办饭菜。

坐了一会儿,甄永信问道,“崔掌柜可曾找人批过二人的八字?”

“嗨,甄先生说哪里话?批啥呀?你办的事,还用得着我操这心?”崔掌柜客气道。

这话甄永信听了心里舒服,心想这买卖人说话,就是中听,便客气了几句,扯到正话,“这事办起来,我心里还真是不托底。”甄永信叹气道。

崔掌柜听过,脸上有些发紧,问道,“你是说,他回家之后会反悔?”

“不是,”甄永信顿了下,盯着催掌柜说道,“我是担心娶亲那天的事,该怎么收场?”

“嗨,把人娶进了门,那就是咱崔家的人,由不得她了,量她能怎么着?”催掌柜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甄永信愣眼看了看崔掌柜,不冷不热地说道,“这么简单?要当真像催掌柜说的这么简单,令郎又何至于等到今天?”

崔掌柜自知出言轻狂,脸热了一下,问道,“那照先生的意思,该如何才好?”

甄永信并不急着说话,喝了口茶,脸色沉了沉,开口说道,“说句真心话,这要是个一般的女子,我倒并不怎么在意,凭你家的条件,也该能镇住她了。

“只是催掌柜有所不知,这姑娘,可不一般,说点不好听的话,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说实话,这么好的姑娘,我真的还是头一回见着,不客气地说,和少掌柜的反差,实在太大了,到了娶亲那天,一旦娘家人见到令公子,闹腾起来,咱在人面上,还真的说不出口啊。”

崔掌柜见甄永信这样说,咧着嘴,不知甄永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过了一会儿,才哀求道,“甄先生,你好事做到底儿,依我看,到了那天,这事全凭甄先生周旋了,甄先生尽管放心,事成之后,催某必有重谢。”

“那是后话,眼下要想的,是怎么把那姑娘娶过来。”甄永信仍旧冷着脸说道。

“那是、那是,”崔掌柜顺着说道,心里却没了主意,“照甄先生的意思,兄弟我该如何做才是?”

“姑娘的娘家哥哥这一关,眼面前总算是过了,我对他说,这边要是没话说,这几天就把聘金给下了,不知崔掌柜打算下多少聘金?”甄永信问道。

崔掌柜这会儿,已经让甄永信热一句冷一句的,弄成了丈二和尚,见甄永信紧盯着问话,也没了注意,起身到外屋和老伴商量了一会儿,回屋冲着甄永信伸出拇指和食指,说道,“八百两,外加四匹锦锻,正好四平八稳,甄先生看,中不?”

“取意不错,不过还不够大气。”说着,甄永信伸出一根食指,断然说道,“一千两,取意一帆风顺,崔掌柜意下如何?”

崔掌柜听过这话,再次起身到了外屋,和妻子商量,返回后一口定价,“就依甄先生的,一千!先生看几时去下,才好?”

“事不宜迟,夜长梦多,要是崔掌柜方便,我看后天就去,最好。”甄永信说道。

又过了一天,当甄永信带崔家的聘礼来到普兰店时,就被白家当亲戚看待了。看从车上卸下的彩礼和聘金,白家人才相信这不是做梦,找来村里几个有威望的乡邻,过来一起吃了订亲酒饭。

婚约写好,双方各自签字画押,摁了手印,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甄永信答应回去之后,就找人择出吉日,争取在春天种地前,把喜事给办了。临走,甄永信还没忘记问一下白老 二,问他房子的事,打算怎么办?白老 二说,重新盖!这两天就开始操办。

甄永信直说这样最好,又转身低声嘱咐狗剩子,说崔家有的是钱,给妹妹的嫁妆不用太气派,过得去就行,省点钱,干脆和叔叔家一块儿,重新盖一处房子。

狗剩子觉得甄先生这话在理,点头称是,说他媳妇也有这个意思。

和白家人闲谈了一会儿,当天甄永信就返回了金宁府。

在给双方留出仅够伧促筹备婚礼的时间后,甄永信把吉日在四月初六,随后就第三次到了普兰店,把吉日交给了白家。

婚礼是如期举办的,八辆彩车,载着彩礼和迎亲的队伍,在清脆的铜铃声中,傍晚赶到了新娘家。

甄永信吩咐崔掌柜亲自带队,向亲家做深刻的陪礼道歉,说新郎这几天过度劳累,前天偶感风寒,这两天不停地流泪打喷嚏,怕冲了喜气,就留在家里,由父亲代他来迎亲。

看看亲家翁一大把年纪,还这么卑躬屈膝、低三下四地一再道歉,新娘家人也就没在意,忙着安排酒席,招待大老远来的迎亲人马。

喇叭匠在白家门前奏起吉庆的迎宾曲,招徕一群看热闹的村里人,人群中不时发出对新娘婆家迎亲队的气派的啧啧赞叹。

白家新房还没建好,迎亲队伍只好在老房子前面支起帐篷住下。喇叭一直吹到半夜,才渐渐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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