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兽人两只前爪已经搭在了悬崖上。
是一只豹,棕黄色的皮毛上散布着黑色的花纹,看起来高贵而华丽。
只是此刻灰头土脸伤痕累累,狼狈的伸着舌头,像狗一样拼命喘着粗气。
下一秒,它似乎察觉到了危机来临,猛地抬头龇牙咆哮。
“吼!!!”
“安!”
大黑听见这一声,浑身血液都僵硬了,惊恐的转头,却看见程逸安高高举起了她手里自制的“武器”。
“你给我下去!”
紧紧闭上眼,程逸安憋足一股气,手指虽然颤抖却将长矛握的死紧,不管不顾对着豹族兽人的位置就是一通乱戳。
“该死的!嗷!”
豹子本就一身是伤,两只前爪勾着悬崖边缘已经是他的极限,饶是面前这个雌性的攻击一点章法都没有,甚至轻飘飘的都没有什么力道,可他左右扭着脑袋躲闪的仍旧狼狈不堪。
直到“噗嗤”一声响起。
程逸安感觉到手中长矛刺入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她头皮一麻,惊悚睁眼看去。
正对上一只仇恨的豹眼。
而他的另一只眼球,已然被长矛尖端刺破,汩汩鲜血淌了满脸,猩红一片,狰狞可怖。
“该死的雌性!吼!!”
剧痛和愤怒灼烧着豹人的理智,他咆哮一声,狠狠一甩头,竟硬生生将扎在眼球中的长矛甩了出去。
程逸安全身僵硬,手上还机械的紧握着长矛,被他这一下带的扑倒在地。
而豹人被仇恨烧红了眼,痛苦的哀嚎着,四爪一阵扑腾翻上了悬崖,不要命的张着血盆大口冲着程逸安扑了过去。
“安!”
大黑怒吼着冲了过来,如同一枚炮弹,用自己的身体狠狠将豹人撞飞。
“嗷!”
眼看着豹人坠落悬崖,程逸安只觉得自己的心狂跳,眼前的事物都在摇晃撕裂。
直到大黑抬起爪子,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整张脸埋在温暖厚实的毛发间,闻着那并不好闻,却暖烘烘的有着异常安全感的气息,程逸安慢慢闭上眼。
微微颤抖的手抬起,揪住大黑胸前一撮毛发。
“安、安……”
大黑低着头在她脸侧、耳廓不住的舔吮着,安抚着她。
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浑然忘记了悬崖下的危机。
“嘶嘶——”
小蛇用自己的身体绞住又一个试图爬上悬崖的兽人的脖颈,在对方翻着白眼晕过去摔下悬崖之前撤回来。
忙到蛇信吞吐出道道残影,转头却看见那一人一狼又腻歪在了一起。
那一小方天地里似乎都冒着奇怪的粉红色的气泡。
真叫蛇郁闷。
可郁闷归郁闷,小蛇不敢分神太久。
尽管爬上来的兽人都被他们干掉了,但底下的兽人不断被黑云吞噬,为了活命,那些兽人前赴后继的往悬崖上涌了过来。
一个两个不在话下,三个四个勉强可以应付,可再多的话,就吃力了。
总会有漏网之鱼。
雌性用尽全力也只干掉了一头豹子,她不可能同时对付两三个兽人。
更糟糕的是,那些兽人往悬崖上逃,也就意味着那片黑云也终将朝着这里蔓延。
“快……快来!”
小蛇嘶声冲大黑吼了一句,随即吐着蛇信再次冲向了悬崖边露出来的脑袋。
“现在可不是撒娇的时候,你去帮小蛇,这边我守着。”
被小蛇那么一吼,程逸安被大黑安慰过后心里漫上来的那股子矫情的委屈一下子被打散了,从大黑怀里挣扎出来,推了大黑两把,自己握紧了长矛坚定的站在了刚才被豹人钻空子的地方。
“嗷。”
大黑被推开,尾巴在身后焦躁的摆了两下。
可看着程逸安站得笔直的背影,他暴躁的低吼一声,压下心中的担忧,转身加入了驱赶兽人的队伍。
程逸安把长矛横在胸前。
悬崖的一边有数根藤蔓垂下,相对来说容易攀爬,从那一边逃上来的兽人居多。
大黑和小蛇在那边堵着,而她守着的这边本就不容易爬上来,那些兽人被黑云追逐着,惊慌失措之下要爬这垂直的山壁,也不是什么易事。
有了刚才对付豹人的经验,程逸安接下来就沉稳了许多。
没什么好担心的,她站在悬崖上面,而那些兽人是从下方爬上来。
地理位置上来说,她还是处于优势的。
只要来一个戳一个,把他们赶下去就可以了。
只要趁着他们刚冒出头来还来不及喘口气的时候,攻击他们的弱点——脸部,眼睛,嘴巴,鼻子……总之是这一块区域。
程逸安在心底不断地重复着,演练着。
下一个兽人突然出现的时候,她浑身一抖,手心里蓦地冒出一层冷汗。
“滚开!”
大喝一声,照着自己心底预演的那样,长矛猛地挥出去,狠狠击打在兽人脸上。
“啪!”
命中鼻头。
“嗷!”
兽人惨叫一声,下意识抬起前爪去护住自己的鼻头,却一时间忘了自己攀在悬崖边上,一瞬间便消失了。
程逸安呼出一口气,顿时手也不抖了,心跳也平复了许多。
如法炮制又驱逐了一个兽人后,程逸安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朝大黑那边看去。
却见他嘴里叼着一个兽人的脖子,也正转头看着这边。
那双绿眸里写满了担忧。
毕竟他的雌性那样娇弱,甚至还没办法变回兽型。
那样细弱的胳膊,挥舞着一根还没他炸了毛的尾巴粗的树枝,一看就不是会搏斗厮杀的样子。
看懂了他的眼神,程逸安眉头一挑,故意露出骄傲挑衅的表情,冲他挥了挥自己的武器。
“别小看人啊。”
叫嚷了一声。
可惜大黑听不懂,听在他耳朵里显然就是雌性在故作蛮横的撒娇。
“嗷呜。”
吐掉嘴里的兽人,大黑对着程逸安应和了一声,随即不敢大意的重新投入了战斗。
只是在转身往前扑的时候,后腿不易察觉的停顿了一下。
程逸安目光一凝。
大黑今天异常勇猛的状态,几乎要让她忘记了,他身上还有未愈的伤。
是不是哪里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一颗心揪了起来。
可就在此时,悬崖下却又传来细微的奇怪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