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幕回到公司已经是七月十六号的事儿了,在山上休息了几天反而感觉更累了,此时他正把腿翘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最近几天的报表,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在山上那几天,他除了陪第二天就感觉没劲,回到了小别墅这边的闲庭舒游山玩水,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和陈心橙以及李俊昊小两口商量助学基金的事儿,顺便也把蒙老二家孩子需要寄宿的事情和陈心橙说了一嘴。
出乎楚城幕的预料,陈心橙并没有答应他辞职的要求。
这丫头了解到了楚城幕打算让李俊昊去管理一个基金的事情以后,当场就很是狡黠的笑了笑,说是既然楚城幕打算把李俊昊推出去执掌一个基金,那肯定不会看着他把事情给弄出纰漏来。
既然这样,与其让她去做李俊昊背后的女人,还不如让她凭借记者的身份以及渝州晚报的公信力,从别的方向来辅助李俊昊的事业。当楚城幕去问李俊昊的意见时,这一脸憨厚的家伙只回了他一句,我听你的,橙子不听我的。
当得知小两口的选择后,楚城幕很是呆愣了一阵子。现在的小丫头可真不得了,不仅仅是想要爱情,更是连事业也想要,甚至连李俊昊这种憨货,都被她调教得有了心眼。
不过陈心橙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而且对于基金来说,她也并非必不可少。
既然她不愿意,楚城幕也就由得她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提高李俊昊的社会地位,挂上这个职务以后,自己也有更好的理由给他开出高薪。毕竟只是几百万规模的助学基金罢了,他公司里有的是专业人士去处理这些事情,楚怜尤为合适。
一行人在山上玩到了十五号清晨才下山,下山后,作为工作狂魔的闲庭舒回到津城以后,和楚城幕在酒店开了间房,又缠绵了一个下午,当天傍晚就扔下了两条腿都有些打飘了的楚城幕,直接回了云城。
霍霆锋和李俊昊四口人则直接回了渝州,而苟东赐则蹭了霍霆锋的车,然后就直接去了机场。原因是他接到了战友的电话,说是李九歌的资料已经收集完了。楚城幕着急想看看李九歌的资料,又受不了国内那慢吞吞的邮寄速度,再加上他不爱去港城,就只有让苟东赐再去跑一趟了。
至于严书墨,下山以后,楚城幕就直接让他先行去望天河,找到了已经返回了渝州的章翎。由章翎陪他去跑前往新西兰的手续,此时云城的新西兰总领事馆还没影儿,办理签证还需要把资料邮寄到京都,沪市或是羊城,手续上很是繁琐。
听到楚城幕再次打了个哈欠,最后甚至直接把报表盖在了脸上,坐在他身侧不远的仲卿卿终于忍不住走到他身旁,伸手拿开他脸上的报表,双臂抱胸,仔细的端详了一下他的神色,蹙眉问道:“你不说你是去休假了么?怎么还困成这样?给你打电话也没信号,你这是干嘛去了?”
楚城幕用手挡了挡眼前的光线,用手指捏了捏眉心,再次打了个哈欠,叹了口气道:
“给我打电话干嘛?别提了,昨晚我回了津城,自告奋勇要帮我妈带一下小白菜。这丫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我不熟悉,一晚上哭了N回,害得我直到天蒙蒙亮才入睡。结果没睡一会儿,就又起来跑步啥的,紧接着就直接来这边上班了。你说我能不困么?小孩子什么的,麻烦死了。”
仲卿卿闻言,走到楚城幕身后,伸出修长的手指,用指节抵住了他的太阳穴,紧紧的按了一会儿后,才松开了手指,然后把头靠在楚城幕的肩膀上,问道:
“大少爷,现在好些了么?给你打电话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就是王洛京打电话打到我这里来求助了,不过我联系不上你,就没有搭理他。话说,你俩闹矛盾了?还有,你不喜欢小孩儿?”
楚城幕闻言,抓过仲卿卿的衬衣衣袖,胡乱的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眼泪,再次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道:
“稍微好点儿了,你这上哪学的指法,按得人生疼。我要是不喜欢小孩儿,早就把小白菜丢给我妈了,也不会陪她折腾了一晚上。”
“至于老王那边,还不是前段时间他那个酒吧有人被杀了那个事儿?当时我叫他把酒吧关了,结果他对我好像有些怨言,我也懒得和他顶着干,就随口一说他那酒吧要是想开就继续开,这不就出事儿了?现在他咋样了?”
仲卿卿也不嫌弃楚城幕拿着自己衣袖擦眼泪,只是继续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摇了摇头道:
“不太清楚,这事儿是好几天以前发生的了,应该是你上山的第二天晚上吧?他和我又没什么交情,和他有个点头之交,还是因为上次一起平息小圆脸被黑时有过一次合作。这人的器量太小,早生个十年或许还能混出点名堂,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搭理他。”
楚城幕闻言,暗自摇了摇头,这几天他没有和任何人联系,哪怕连被他委托了事情的秦剑铭,他也没去联系过,是以对于老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此刻是全然不清楚。
其实他从到了仙羽山镇上有信号的地方就检查过手机的来电提醒,可所有的短信里,哪怕是秋锦歌都私底下悄悄给他打了个电话,唯独王洛京,到现在他也没有收到这小子的求助。
又不是赶上严打,渝州一年到头哪有那么多扫黄,上一次扫黄还搞出了这么大一个校鸡门,真要有大规模的扫黄行动,哪怕楚城幕不用刻意去打听,也会提前知道。至于王洛京,这摆明不过是被黄戴翔的人打着扫黄的名义给收拾了。
至于他所谓花了“重金”去养着的秦剑铭,没有楚城幕开口,好不容易才翻身的秦剑铭是不可能在这风口浪尖上和黄戴翔对着干,说到底,王洛京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学生罢了。只是现在连完全不熟的仲卿卿都求上了,老王手里怕是没有什么牌可打了。
既然要和自己死犟,那自己也懒得管他了,楚城幕扭头看了看身侧的仲卿卿,正准备说话,却见这大妞冲着自己嘿嘿嘿的一阵傻笑。
楚城幕正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时候,就看一只修长的小手从自己的肩膀左侧绕了过来,然后准确的捏在了自己的鼻子上。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大妞就一口噙住了他薄薄的双唇,驾轻就熟的用舌头撬开了他的牙齿,然后伸进他嘴里。
“唔……这特么大上午的,还是办公室,门都没关,你疯啦?”好一阵子唇齿交缠以后,仲卿卿才松开了楚城幕的鼻子,也亏得他平时有练习长跑,肺活量还算不错,不然就刚才这么会儿功夫,换个人,非得背过气儿去。
仲卿卿闻言,再次傻笑了一下,揉了揉楚城幕被自己捏得有些红了的鼻子,然后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轻声说道: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更亲密的事情,咱俩都做过了。让人看见就看见呗!弄得好像公司里谁不知道咱俩关系亲昵似的。谁要是敢多嘴,看我不把他的舌头给拔下来!”
楚城幕听到仲卿卿这异常彪悍的发言,干咳了一声,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办公室的大门口,说道:“咱们公司的规定里,不是有禁止办公室恋爱么?我们这些当头的都不主动遵守……”
“等等,你刚才说啥了?”还不等楚城幕说完话,大妞就摇了摇他的脖子,兴奋的问道。
“我说啥了?”楚城幕被仲卿卿晃得一阵头晕,忙按住了大妞的双手,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疑惑道。
“你刚才说,公司规定不准办公室恋爱,你的意思是承认咱俩是在谈恋爱咯?”大妞松开楚城幕的脖子,绕到他身前蹲下,抬头看着楚城幕的面部表情,认真的问道。
谈恋爱?楚城幕心中暗自惊了一下,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就和这大妞发展成了这样的关系?有些话从嘴里说出来,顺滑得自己都没有发现。
不顾大妞的期待的表情,楚城幕站起身,几步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然后把木门从里反锁上,并挂了上免打扰的提示牌。
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楚城幕见大妞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正痴痴的看着自己,顿时有些心虚的拿起了手边的报表,装作在认真看报表的模样,却不去看大妞的面部表情。
相比大妞那痴痴的凝望,被突然揭开了两人之间一直用盖子掩饰着暧昧关系的楚城幕,此刻却是有些心乱了。
仲卿卿一眼不眨的看着楚城幕的表情,哪怕他故意用报表隔在了两人之间,也丝毫没能阻止她执着的视线。
静静的等了好一会儿,眼看楚城幕装模作样的翻了一页报表,大妞眼中的失望逐渐蔓延,眼看都快溢出了眼角,紧接着又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自己是不是又太急了?明知道这是个慢热的家伙还这么冲动!可明明前几天,自己和他都有了这么亲密的接触了,难道非得等到真正的进去了,才能算作是恋爱么?难道自己都已经做到了那种程度,他的心都还不够热么?看来终归是自己想多了!
仿若被人抽去了全身精气神,满心失望的仲卿卿正准备强撑着膝盖站起来,却感觉眼前遮挡住视线的报表被人拿了开去。
大妞见状,忙再次抬头看向了大男生,却见楚城幕紧抿着嘴角,认真的看着自己,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嗯!”
“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的心是冰做的呢!我放在怀里捂了这么久了,都没能把它捂热。”仲卿卿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抱住了楚城幕的膝盖,想都没有,就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疼疼疼,我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利落呢,你别弄得我膝盖又受伤了。其实你早就把它捂热了,只是那时候的我还很享受你我之间的这种关系。至于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也不反感,我只是不知道该去怎么面对现在的状况罢了。”
楚城幕嘴里虽然说着疼,却很是温柔的伸手抓了抓仲卿卿那带着铲青的浓密长发。
注意到仲卿卿的长发后面接了一根齐臀的麻花辫,楚城幕好奇的伸手撩起了这根长辫,拿到眼前看了看,问道:“什么时候接的,看起来发质还挺不错的。”
仲卿卿又哪舍得真咬楚城幕,见他嘴里喊着疼,却不阻止自己,也就顺势松开了他的膝盖,然后把小脸靠在他的膝盖上,侧着脸,看着身前的大男生,眼睛少有的带上了几丝迷茫,轻声说道:
“这是我之前剪下来的头发,一直保存着的,你不是喜欢长发么?我就接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该去怎么面对,不过我总知道这事情不该让小鱼知道才是,属于小鱼的东西,我不争也不抢,至于其它的,交给时间去处理吧!”
“交给时间去处理?这么不负责的答案?”楚城幕闻言,笑了笑,回答道。
仲卿卿闻言却摇了摇头,咬了咬下唇,认真的说道:
“不是不负责,因为时间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现在才二十一岁,或许你现在无法解决我和小鱼儿之间的矛盾,可我愿意去相信,相信等到你更成熟一些的时候,现在的问题,都不将是问题。”
楚城幕闻言不再多言,只是撩起仲卿卿的长发麻花辫,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还是那股子熟悉的轻微檀香的味道。
轻笑了下,楚城幕放下了大妞的麻花辫,低声问道:“倒是一直忘了问你,你说是你自己制的香水,这个香水有名字么?现在这是中调还是尾调?”
仲卿卿闻言,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腕,小小声的回答道:
“这是尾调,中调的香味儿里带着几丝比这更厚重的幽兰的芬芳,那是我想展示给别人知道的香气,而只有尾调,才真正的属于我自己。”
“想调出这种仿佛置身于佛堂的檀香味儿其实很难的。自从调出这种香水以后,我已经用了很长的时间了,至于名字我倒是一直没有想过。不过认识了你以后,我心中隐隐出现了一个名字。”
“是什么?”楚城幕伸手摸了摸大妞的下巴,轻声问道。
“暮赏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