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就想挨着我睡?可你这胳膊能行么?”闲庭舒低头看了看被楚城幕按住的真空包装袋,又看了看还坐在床上一脸惊讶的楚城幕,带着几分迟疑,问道。
楚城幕闻言,忙如同小鸡吃米一般使劲的点了点头,道:“完全可以,不信你看!”
说完话,楚城幕又对闲庭舒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胳膊,还做了一个鼓起肱二头肌的造型,却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脸上没忍住,露出了微微吃痛的表情。
“你就逞强吧!先去洗澡,我考虑一下!”楚城幕脸上的表情没能瞒过一直看着他的闲庭舒,小女人见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
“我不!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洗了,直接睡了。”楚城幕一手按住了真空包装袋,作势就要解开自己的衬衣,满脸不配合的神色。
闲庭舒一看楚城幕这不要脸的举动,眼里划过几丝笑意,忙按住了他那只解扣子的手,说道:
“得得得,真是怕了你了,一起睡一起睡!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了,又臭又汗的,难道就想这个样子和我做些什么?乖乖听话,你先去洗澡,我一会儿进来帮你看看伤口,要是可以,我就由得你了,咋样?”
“这可是你说的?”楚城幕闻言,有些狐疑的看了看闲庭舒,问道。
“嗯,我说的。”闲庭舒闻言,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好吧!”说完话,楚城幕松开了手里压着的真空包装袋,拿起手边的浴巾和睡衣,作势就要去浴室。可临走出闲庭舒的卧室,他又转身走了回来,伸手把床上的真空袋夹到了腋下,嘟囔道:“别想着我进浴室了,你就去铺床,我把这个先收起来,反正这个有拉锁,进了浴室也打不湿。”
闲庭舒闻言,脸上顿时就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表情,却也不阻止楚城幕的举动,只是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小男人有时候成熟的不像话,有时候却又幼稚得跟个小孩儿似的。
一手夹着重新拉好了拉锁的包装袋,楚城幕拿着睡衣和浴巾走进了浴室。
走进浴室,随手把包装袋挂到了门背后的挂钩上,楚城幕才发现浴室里有个电动浴缸。浴缸里不知何时已经接满了水,低头看了一眼控制屏幕上设定的温度,楚城幕又用手指试了试水温,感觉刚好。
男人洗澡一般都很快,尤其还是楚城幕这种几乎天天都会洗澡,身上也不会太脏的人。只是他胳膊上有伤,为了避免水分把纱布给打湿了,才不得不放慢了洗澡的速度。饶是如此,等到楚城幕冲完淋浴,洗完头,再把自己埋进了浴缸里,也不过只花了二十多分钟。
把包扎有纱布的胳膊靠放在浴缸边缘,楚城幕仰躺在浴缸里,浴室雾蒙蒙的水汽让室内的温度有些偏高,每次呼吸都会带入大量湿热的水蒸气,让人一时间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仰头看了看浴缸上方的小窗户,感觉有些呼吸不畅的楚城幕又从浴缸里站了起来,正想伸手把窗户推开,却听见门口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只听闲庭舒用尽量维持着平静的声线问道:“我现在可以进来么?刚听你好像已经冲洗完了,我帮你把药换一下,省得你的伤口被水打湿了,发炎就不好了。”
听到闲庭舒那平静中略带颤抖的声线,楚城幕促狭的笑了笑,一边掰动小窗户上的插销,一边回答道:“进来吧!我现在泡着呢!”
站在门口的闲庭舒闻言,也没多想,就推门走了进来,哪知刚推开浴室门,就透过雾蒙蒙的水汽,看见一个光赤赤的大白条,一手推窗一手叉腰,正满脸坏笑的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你!”闲庭舒见状,本能的就想退出浴室,可心底某个不知名的小角落,却带着几分如同静电抚过汗毛一般的瘙痒,把她硬生生的按在了原地。
也不知是浴室的温度太高,亦或是闲庭舒的脸皮太薄,就短短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小女人身上的玫红,就一下子从白皙的胸口一直蔓延到了修长的脖子,再从修长的脖子蔓延到了娇嫩的脸庞,最后再悄无声息的爬上了耳朵。
“进来吧!住院期间,不是摸都摸过了?”楚城幕看逗得差不多,再逗下去,闲庭舒估摸着要发飙了,又忙缩回了水里,朝门口愣在了原地的小女人招了招手,笑道。
闲庭舒闻言,踌躇了片刻,还是红着脸,抱着一大堆纱布和伤药走了进来。
在浴室的角落里端了一根小板凳,闲庭舒用毛巾擦了擦板凳上的水渍,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了浴缸边上。
低头看了一眼大男生半泡在水里,轮廓分明的胸肌和腹肌,闲庭舒感觉自己耳鸣的厉害,一种轻微的眩晕感充斥着她的五官,鼻子间似乎也有些温热的湿气在流转。正想开口说话,却见原本躺在浴缸里的大男生,突然坐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呆愣愣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闲庭舒见状,有些疑惑的看了楚城幕一眼。
常年不间断的锻炼,让大男生的身材比起高三第一次见面时单薄的模样,已经好了不要太多。肩膀,胸部,后背,手臂,腹部,腰部,明明没有多么夸张的肌肉线条,可一静一动之间,皮下脂肪下的肌肉群,却仿若会抖动一般,让人看了忍不住面红耳赤。
回过神的楚城幕,似乎想笑,却使劲抿了抿嘴,硬生生的把笑意给憋了回去,指了指闲庭舒的鼻子,把自己重新缩回水里,然后把头侧向了一边。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宽阔肩部,和扭曲的面部表情,无一不说明,大男生的笑意就快憋不住了。
被楚城幕提醒了一下,闲庭舒一脸茫然的用手指擦了擦自己的鼻间,感觉一阵温热从指尖蔓延开来,不由低头往温热感传来的地方看去,却见自己的食指上,不知何时沾染上了些许殷红的鼻血。
“啊?”本就脸色涨了个通红的小女人,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手指头上的鲜血,忙站起身,把手里的纱布和伤药都随手丢到了一旁的洗衣机盖上,然后几步走到梳妆镜面前,抬眼看去。
伸手擦了擦带着满满水雾的梳妆镜,透过带着些许水痕的镜面,闲庭舒看见镜子里那张熟悉却又带上了几分陌生的面孔,不由呆了呆。
镜子里的女人,五官精致如青丘狐,满面红晕一如绚烂的晚霞,雾蒙蒙的眼睛流转着勾人的神采,唯独那鼻子下面两道殷红的血迹,把这副精致的美人画像,破坏得一干二净。
“你自己收拾伤口吧!我先出去了!”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的闲庭舒,手忙脚乱的扯了几张抽纸,一只手捂住了眼睛,带着几分哭腔,扔下一句话,打开浴室门,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噗哈哈哈哈哈……”确定小女人跑出了浴室,性格恶劣的大男生,终于没憋住笑,大笑出声。太逗了,一直以来,那种看见美女流鼻血,楚城幕都以为只是网上的段子,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在现实里见了一把。
又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楚城幕估摸着闲庭舒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这才慢条斯理的从浴缸里站了起来,扯过搭在浴缸正上方的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渍,这才穿上了睡衣,拿起了闲庭舒遗落在洗衣机盖上的纱布和伤药,施施然,走出了浴室。
咦,人呢?不是说要换药么?自己一个人怎么缠纱布,怎么换药?抱着一大堆东西走出浴室,楚城幕才发现整间房子安静得有些不像话,客厅里不仅只留了一盏昏暗的路灯,连闲庭舒的主卧门都给关上了。
不会吧?楚城幕见状,忙把手里的东西都随手丢到了闲庭舒的办公桌上,先是拧开一间客房的房门,只见客房的床上,已经换上了一整套干净整洁的夏被和床单。
闲庭舒,你个骗子,楚城幕异常悲愤的关上了房门,你自己流鼻血又不是我害的!说好的一起睡呢?不对,这女人肯定是趁自己洗澡的时候,又拿了一套全新的被褥出来,不然就刚才这么会儿功夫,肯定来不及铺床的,尤其她还在流鼻血。
关掉房门,楚城幕几步走到闲庭舒主卧门前,伸手拧了拧门把手,果然不出所料,门被从里面反锁上了。伸手敲了敲门,没人应答,楚城幕把耳朵贴到实木房门上,却隐约只能听见一个翻身的动静。
“庭舒,开门!”楚城幕又拧了一下门把手,轻声说道。
“我不开,谁叫你刚才笑得那么大声了。”过了好一会儿,卧室里才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闲老师,咱们做人要讲道理,你那床单被罩是刚才被我笑了以后才铺的么?我说呢,我把那个包装袋抱走了,你咋一点都不急!从小你就教导我,做人得有诚信,有你这么为人师表的么?”楚城幕闻言,隔着房门,回答道。
“我早就不当老师了,我离职都好多年了,还是你给我把教师岗位给弄没的,你忘了?少拿什么为人师表来说事儿,你刚才不是笑得那么嚣张么?今晚你自己睡去。”卧室里,鼻头还有些红肿的闲庭舒翻身坐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房门,恨恨的回答道。
“别啊,庭舒,我错了还不行么?我这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么?哪知道你还能因为看见我的身体而流鼻血,你来这么一出,我现在内心都老骄傲了。咱将心比心的说,要是你看见我因为看见了你的身体而流鼻血,你会不会想笑?”楚城幕背靠着房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门,说道。
“可问题是你没流鼻血,我上哪知道我会不会想笑?”闲庭舒依然气咻咻的说道。
“我这不是还没看见么?我要早看见,早流鼻血了!来,咱也别拖了,就是今晚,给我个机会,也给你个机会,让我流个鼻血,也让你见识见识我流鼻血!”楚城幕用后脑勺撞了撞房门,回答道。
听到门口大男生满嘴的无赖话,端坐在床上的小女人,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
“好啦,过两天我再给你好么?我刚才都看见你伤口上的纱布了,明明都还有血迹,你跟我说你没事儿?我又不会跑了,是谁刚才说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楚城幕闻言,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你肯定看错了,我纱布上的血迹是你不小心喷溅上去的鼻血,不信你现在帮我解开纱布看看,肯定是好了的!”
“Duang!”一个枕头被砸到了房门上,吓得靠在房门上的楚城幕一激灵,忙站直了身体。
“你还说是不是?你以为我没看见?你那个血迹明明是从里面渗透出来的!等等,你是说你还没换药?”小女人再次羞怒道。
“啊!我自己一个人怎么换药,怎么换纱布啊!说起来,我都已经两三天没有换药了呢,说不定你的判断是真的,渝州那鬼天气,搞不好早就化脓发炎了。”楚城幕一听闲庭舒问起自己的伤口,忙换上了可怜兮兮的口吻,回答道。
听着楚城幕那装可怜的话,闲庭舒明知道对方在卖惨,可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拧开了房门,抬头看了看门口的大男生,轻声说道:“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进来吧!去把药和纱布也带上。”
不多一会儿闲庭舒就帮楚城幕重新包扎好了伤口,这不是她第一次给楚城幕处理伤口了,除了楚城幕挨打那次,几次受伤换药,都是她在给他处理。
把换下来的纱布丢进一旁门后的垃圾桶里,闲庭舒转过身,刚想开口让楚城幕回自己的卧室睡觉去,却见大男生已经躺倒了自己的床上,还裹上了自己的夏被。
大男生伸出那只完好的胳膊,瘫在了枕头的一侧,然后朝站在床边的小女人招了招手,笑道:“天色不早了,一起睡觉觉吧!”
闲庭舒闻言,用指头揉了揉还有些发红的鼻头,扭头看了看大开着的房门,轻咬了一下下唇,走到门边,关上了房门,又按灭了卧室的顶灯,窸窸窣窣的爬上床,把头枕到了楚城幕胳膊上。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一个略带鼻音的软糯女声响了起来。
“楚城幕!你睡了么?”
“嗯?还没!”
“你听过那个禽兽不如的笑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