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的目标是沈洛。
那看来，沈洛那边的血猎跟庄雪，不是一伙人。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沈洛在哪，你们要杀要剐，随意吧。”慕清卿纯白的裙摆被风吹起，她站在露台的边缘，身形单薄，身后就是万丈悬崖。
若是她掉下去，恐怕也是性命攸关。
但比起沾了圣水的银剑，这个悬崖显然存活的几率更高一些。
慕清卿精神高度紧张，她打不过庄雪那群人，但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让自己死了。
若是她能撑到沈洛他们回来，那很好，若是不能，就只能赌一把了。
“你不知道沈洛在哪？”庄雪皱眉。
“我不知道。”
庄雪身边的男子走上前，“庄小姐，既然她不知道沈洛在哪里，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慕清卿看到庄雪步伐坚定的朝她走来，又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露台。
一道剑光闪过，慕清卿轻阖起眼身子向后仰去。
身子只是失重了片刻就被人揽住。
慕清卿睁眼，看到贺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我要是来晚一步，你怕是要摔成肉泥了。”
“贺……”慕清卿瞳孔一缩。
贺言的心口被那把银剑刺穿。
庄雪似乎也没想到，这男人本来根本就不会被她刺中，不过为了把那个差点掉下悬崖的女人救回来，他才没躲。
贺言垂眼，伸手抓住银剑直接拔了出来，指尖微微用力，整把剑就这么被他捏碎了。
他撑起了最后一道屏障，确保对面的人不会伤到她。
“卿卿啊，我有点站不住了，你扶我一把呗。”贺言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往地上倒去。
慕清卿连忙接住他的身子，半抱着他跪坐在地上，伸手捂住他心口的大洞，“系统，你能不能救救他。”
“没办法，圣水加银剑，他没有立刻灰飞烟灭都已经算好的了，有什么话趁早说吧，估计熬不过了多久。”
慕清卿第一次觉得系统说出的话这么冰冷刺骨。
“卿卿，哭什么？我又不疼，只是小伤。”贺言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受了致命伤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慕清卿嘴唇微颤，她白色的衣裙上已经被鲜血染红，像是盛开了一片片的曼珠沙华般，带着凄凉的美感。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贺言眨眨眼，抬起手轻轻拂去慕清卿的泪水。
“别哭了，我可不想最后看到的是你哭的丑兮兮的脸。”
慕清卿扯了扯唇角，努力扬出一个笑。
“这样才好看。沈洛马上就会赶回来，你不用担心。这道屏障，他们一时半会打不破。”贺言垂眼，看到自己开始逐渐消散的身子。
“不，贺言，你不可以死，你死了我会愧疚一辈子的。”慕清卿想要抓住他的手，却也已经散做灰尘。
“卿卿，不用愧疚。”
贺言最后的话语消散在了风中。
慕清卿怀里一空，她低着头，眼底猩红一片。
她缓缓起身，右手成爪，身形一闪，似鬼魅一般，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插进了庄雪的心脏。
她唇角带着一抹诡异的弧度，“你杀了他，那就为他陪葬吧。”
她的手往外一收，手心里赫然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慕清卿看着手中的心脏，微微用力，捏碎了丢到一边，“没了心脏，看你这次，还怎么活。”
周围几个人猛然回神，纷纷掏出袋中的圣水瓶洒向慕清卿。
慕清卿抬手挡住了大部分的圣水，白皙的手臂上瞬间腐烂了一大片，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臂。
很痛，但是被刺穿心脏的他，应该更痛吧。
沈洛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小姑娘浑身是血，他甩手直接将那群人甩飞到了墙上。
“卿卿。”沈洛小心翼翼的走到小姑娘面前。
“沈洛，你回来了。”慕清卿红着眼眶，上前一步抱住男人的腰，将脸埋进男人的胸口。
“我回来了。”沈洛抱住浑身是血的小姑娘，眸光阴沉，这些人，都该死。
“沈洛，贺言死了，为了救我，他死了。”慕清卿声音闷闷的，“你说我有什么值得他舍了命救的，我根本不值得他救，刚刚圣水泼到我身上，好痛，但是他被刺穿心脏，一定更疼吧。”
沈洛伸手捧起小姑娘的脸，暗红色的瞳孔对上小姑娘的眸子，“卿卿，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我不值得……”慕清卿眼皮有些重，控制不住的合起眼。
沈洛将小姑娘打横抱起，路过那几个被嵌进墙里目光惶恐的人面前，“他们交给你们了，随便怎么处置，别脏了这块地方就行。”
话音刚落，几只吸血鬼就冲过来把人拎小鸡般的拎走了。
小姑娘的衣服上全是血，沈洛抱着她去了浴室，亲自帮她清洗完换上了干净的睡裙。
沈洛抱着小姑娘躺到床上，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如今血猎一众势力已经被他彻底打散，剩余的一些，也成不了气候。
沈洛看着哪怕是陷入沉睡都蹙着眉的小姑娘，等她醒来，问问她的意思。
如果她已经对人类失望，那他就为她建立一个只属于吸血鬼的世界，保她一世无忧。
……
慕清卿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懵，她总觉得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噩梦。
贺言为了救她，死了。
当她的目光落到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时，整个人都愣住。
“不是梦。”
慕清卿低语，伸手用力在伤口上戳了一下。
刺痛感让她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你在做什么。”沈洛一进来就看到她戳弄伤口的动作，跨步来到床边。
“疼。”慕清卿开始装委屈。
沈洛叹息，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知道疼还乱动。”
“卿卿，你对于人类的世界，还有什么留恋吗？”
慕清卿：……
为什么他问出来的话，听着有些怪。
“没有，反正我本来就没有家人，你在哪，我就在哪。”
“好，我知道了，你受了伤，最近好好休息。”沈洛把她又塞回被子里，揉揉她的脑袋。
这小半个月，慕清卿天天除了睡就是睡，醒着的时候，情绪也不太好。
沈洛则是将贺言留下来的一支已经成型的吸血鬼军队纳入麾下。
等到人类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吸血鬼大军已经侵占了整座城市。
人类彻底沦为了吸血鬼的俘虏。
是夜。
慕清卿又陷入了梦魇中。
她无数次的梦到贺言在她面前被银剑刺穿心脏，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卿卿。”沈洛拍了拍她的脸。
慕清卿缓缓睁开眼，“你回来了。”
“梦到贺言了。”沈洛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嗯，最近总会梦到他。”慕清卿并没有想隐瞒。
沈洛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却并未用力，“如果不是他救了你，我真的会吃醋。”
慕清卿勾了勾唇，她家男人爱吃醋，却也不会胡乱吃醋。
“我想给他立个衣冠冢，每年去祭拜一下，可以吗？”
“好，都听你的。”
……
所有的吸血鬼都知道，他们的王有位十分宠爱的王后。
王带着王后游走于各地游玩。
那位王后据说从前是个人类，被王转变成了吸血鬼。
王跟王后十分的恩爱。
只是在每年的某一天，两个人都会回到古堡，似乎是为了吊唁一位故人。
慕清卿一身纯白的长裙，拿着一束百合站在一块碑前，沈洛站在她身后，神色淡淡，只有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时，才会化开一抹柔情。
“贺言，不知不觉都过去一百多年了，”慕清卿的声音很轻，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风中。
“你可真是个讨厌鬼，活着的时候天天在我耳边唠叨，偏偏你死了，我还不能忘记你。”
“若是有机会重活一世，别再喜欢我了，希望你能遇到一个，也喜欢你的女孩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啦，你不用再等我了。”
慕清卿放下手中的花，转过身，在看到身后男人时，唇角绽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沈洛也勾起唇，牵起小姑娘的手。
一阵风吹过，慕清卿蓦然回首，弯了弯眉，心情似乎很好。
“怎么了？”
“贺言说他知道了。”慕清卿靠在男人的肩头。
沈洛执起小姑娘的手，“走吧。”
古堡最里面的房间中放了一口巨大的棺材。
沈洛抱着小姑娘一起踏进棺材。
两人相拥着躺在棺材里，慕清卿伸手抚上男人的脸，“沈洛，陪我一起沉睡真的好吗？”
“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
哪怕是陷入永久的长眠。
他活的够久了，但只有最近一百年，他才觉得自己是真实活着的。
小家伙的身体本就不太好，尤其是近两年，她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他用尽了办法却也无法让她的身子好转。
如今她只能陷入沉睡，没有她在身边，他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那就陪她一起，起码她也不会太孤单。
最后吸血鬼们发现自己的王跟王后一同进入了沉睡，他们守着这座古堡，等待着王和王后再次苏醒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