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姑娘是个明白人。”慕清卿将她扶起，“由于谢姑娘身份暂时不便被人发现，赶路期间，还望谢姑娘带着面纱。”
慕清卿拿出一条白色的面纱递于她。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谢姑娘可会骑马？”
“小女，不会。”谢晚柠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
官道上，马蹄声响起。
一个模样俊俏的男子骑在马背上，怀中虚揽着一名带了面纱的女子。
两人进了城后，男子翻身下马，女子稳稳的坐在马上，男子看向周围的摊贩，显然心情还不错，他仰起头语气柔和带着笑，“夫人，你看这配饰可好看？”
马上的女子眼中似有些娇羞，她柔声回应着男子，“夫君若是喜欢，买下便是了。”
男子勾唇，走到摊子前，买下了一对玉佩，又继续牵着马向前走。
行至一家客栈前，男子侧目，“今日不如便在此歇息一晚，夫人意下如何？”
“夫君决定便是。”
男子伸手扣住女子的腰肢将女子抱下马，惹得女子又是一顿娇羞，垂着眸跟在男人身后一同进了客栈。
“小二，替我们备间房。”慕清卿十分阔气的放了一锭银子在台上。
“好嘞这位爷，请随我来。”小二将手中的抹布往肩上一甩，半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慕清卿扫过大堂一角，眉心微动，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随着店小二来到二楼。
“这位爷，天号房就是这儿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
“有劳，你们店的招牌菜稍后送几样来吧，”
慕清卿侧过身，看向谢晚柠的时候眉宇间才带了些许的柔意，“夫人请进。”
店小二看着他们不免有些惊羡，这公子对自己夫人竟是如此爱护。
慕清卿推开窗，半靠着窗沿，面容上有一丝慵懒，为了方便她特意扮作男子带着谢晚柠前往墨允羡的封地，长清郡。
走走停停，路过这些小的郡县便逗留一日，倒是逍遥自在。
由于嫌马车过于笨重显眼才选择了骑马。
谢晚柠定定的坐在桌前看着慕清卿的背影，有些晃神，这位女子活的潇洒，反而让她有些羡慕向往。
“谢姑娘在想什么？”慕清卿偏过头，漫不经心的轻笑。
谢晚柠慌忙错开目光，面颊泛起红晕，“慕姑娘今日为何只要了一间房？”
想起方才在楼下注意到的人影，慕清卿双眸微动，“我出门在外也未带足银子，之后还有几日的路程，总要节省些，否则，我怕是要上街卖艺了。”
……
夜色降临。
谢晚柠见慕清卿披了件外袍就躺在外间的塌上，她站在床边踌躇片刻，走到慕清卿身侧，“慕姑娘……”
“何事？”慕清卿坐起身子，见谢晚柠欲言又止，反倒是有些好奇。
“慕姑娘，你我二人都是女子，可一同在床榻上睡的。”谢晚柠伸手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噗，慕清卿掩唇轻笑，“谢姑娘，我睡姿不大好，怕睡着了不小心踢着你，我在这睡也挺好的。”
最终谢晚柠还是被慕清卿说服，不过还是让慕清卿从床榻上搬了床被子这才作罢。
慕清卿枕着手臂，饶有兴致的关注着门口的动静。
没等多久，门缝间便飘入一缕迷香，慕清卿倏地起身推开窗，用衣袖捂住口鼻，悄然走到门侧。
“今日我注意到里面那个小娘子了，虽然带着面纱，但那双眼睛可真是勾魂啊，想必滋味应该不错。”
“但她身边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爷一只手就能掐死他，到时候把他泼醒，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夫人如何被我们玩弄的。”
门外两个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一字不差的传入慕清卿耳中。
慕清卿垂眸摆弄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唇角勾起，一只手就能掐死她？好大的口气呢。
……
“差不多了，走。”
房门被推开，慕清卿隐于被打开的门后，见两人都进来了，抬脚直接将门踹上。
两个男人才听得一声巨响，下一瞬，一道冷光就从脸侧擦着耳尖而过。
匕首狠狠的插进了门框，距离匕首不到一寸的地方，是男人惊恐的脸。
“二位兄台深夜来此，有何要事？”冰凉凉的声音传来，让两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们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面前这个面容清秀的男人，并不好惹，为首的男人连忙赔笑，“这位公子，我同小弟方才多喝了几杯，走错房间了，这就离开。”
“哦？我还是第一次见人走错房间进门前要先用迷香的。”慕清卿抽出插在门框上的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
“既然来了，总要让我招待一下，来者是客。”
慕清卿似笑非笑的弯起唇角，手中匕首倏地转了个面，直接刺进了为首男人的肩膀，男人一声惨叫。
“嘘，若是二位吵醒了我夫人，那我必然要被夫人指责，若是我被夫人指责，那我心情自然就不好了。”慕清卿转动了一下匕首。
男人疼的面色发白，却也不敢再喊出声。
慕清卿似乎心情还不错，她拔出匕首目光转向另一个男人，“方才在门外，说要玩弄我夫人的是你？”
男人连忙摇头，“不是我，是他。”
“噢。”慕清卿尾音幽幽，将匕首抵在他嘴上，膝盖用力的朝着男人胯下用力一顶，看到男人几度扭曲的表情，扬眉，“别喊，不然我这匕首不长眼。”
末了，她用帕子擦了擦匕首，眼中有些嫌恶，颇有些无奈的开口，“真是脏了我的刀呢。”
她抬眼，见两人一个捂着肩，一个夹着腿捂着下面，靠着门动都不敢动。
“还不走？”
月光下，慕清卿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手中还摆弄着刚刚擦拭完的匕首，刀尖上还泛着寒光，大有一种再不走，这刀刃割破的就是他们的喉咙。
最后那俩人几乎是爬着离开了，慕清卿嗤了一声，本以为会是什么硬茬，没想到就只是两个草包，这么不经吓。
掂了掂手中顺来的钱袋子，总归也不是一无所获。
看了眼窗外，月色正浓，她披上外袍找店小二要了壶酒，飞身上了房顶，单腿屈膝坐在房梁上。
拿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她唇角滑至颈间。
月色淡淡照入她眼中，似有浅浅光华。
眼角划过一滴泪。
慕清卿半阖起眸子。
“尹鹤轩……”
轻到近乎呢喃的声音，很快就在风中消散。
翌日。
谢晚柠醒来后发现慕清卿并不在，她戴上面纱匆匆下楼找到店小二。
“请问，你有见到……我夫君吗？”
“没见过，不过昨夜那位公子要了壶酒，就去上面了。”店小二指了指屋顶。
上面？
“如果您想上去的话，后院有梯子。”
谢晚柠微微颔首，走向后院。
慕清卿是被梯子的晃动声吵到，她微微皱眉，睁开眼朝声源处看去。
……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谢晚柠这位大小姐，此刻正颤颤巍巍的抓着梯子往屋顶爬？
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件事，谢晚柠就突然重心不稳带着梯子往后倒去。
慕清卿心下一惊，连忙起身足尖轻点，一把接住谢晚柠，旋身落在了不远处。
啪嗒。
梯子重重的砸在地上。
“谢姑娘怎么来这里了？”慕清卿松开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好在没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
“听店里的人说你在这里，有些担心便想着来看看。”谢晚柠有些不好意思的福身，“多谢慕姑娘出手相助。”
“我就是昨夜见月色正好，便想着上来赏月，结果一坐就忘了时辰。”慕清卿敛去眼底多余的情绪，噙着笑意半扶着谢晚柠去用早膳。
三日后。
长清郡。
慕清卿一袭青色长衫，松垮的外袍随意系着，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最外面披了件纯白的斗篷。
她单手执伞为身侧的女子挡住漫天的雪花。
几片雪花飘落到斗篷的毛领上，慕清卿抬手轻轻拂去。
冬月飘雪，倒是颇有些意境。
一阵风吹起女子的面纱，慕清卿侧身为她重新整理好，顺势勾手将女子被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后，“冷吗？”
女子摇摇头，“如此雪景难得一见，便想再多走走。”
慕清卿替她拢了拢斗篷，“我也很少见到如此雪景，不过这儿的人倒像是见惯了。”
酒楼上，一扇窗向外打开。
“允兄，这一月时限快到了，到时候最后一半图呈去宫内，文某可是没借口再留了。”宫顷文看着面前的棋盘，半晌才落下一子。
墨允羡靠着窗，指尖执着一枚白子，目光似是不经意间瞟向窗外的街景，眸光微动，收回目光，随意的将手中棋子落下。
“你输了。”清冷的嗓音中带了些许笑意。
宫顷文抬眼，无奈一笑，“允兄心情这么好，怕不只是赢了文某一局棋吧。”
墨允羡起身扯过一旁墨色的斗篷披于身后，“文兄若是想回国，随时可以。”
见他直接从窗口飞身而出，宫顷文愣了片刻，看向他离开的方向，注意那个有些眼熟的女子身影，不由得失笑，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