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对疼痛已经麻木了,但是渊洛伊没有,她不希望这些伤口长期留在渊滶身上,所以处理时格外仔细小心。
那些细小的伤口终于不流血了,一下看起来干净了许多,渊洛伊包扎好了它们。
"大哥,以后不要再受这么多伤了,即便感觉不到痛疼,伤口就伤口,不处理不会自己消失的,积累多了,会……"
渊洛伊没说那个词,"死亡" ,发出声音时,这两个字从舌尖划过的感觉,都是窒息冰冷的。
渊滶看出了妹妹的不安,他揉揉渊洛伊的小脑瓜:"别担心,你把伤口处理的很好,说不定明天我就全部长好了。"
"但是,你又会弄出新的伤口的,我不能每次都帮你处理的,你不能总是忽视自己的安危。"
"谢谢你担心我,真的没关系,我快抓到那家伙了,很快一切都要结束了,到时候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你又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渊洛伊如鲠在喉,无法发出声音,更加难过了。
第一次溯回时,渊洛伊看到了渊家所有人的死亡照片,主持人讲解了渊滶的死亡过程。
他杀了很多人,收集了很多线索,动用了渊家全部的力量,终于找到了真凶。
他以为自己的复仇之路要到终点了,他要完成向妹妹的赎罪了,最后却死在了凶手的枪下。
照片上的他,无比苍白,消瘦,双眼紧闭,再也醒不过来了。
渊洛伊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强的大哥会被凶手杀掉?
现在的大哥已经杀光了照片的人,一点点的靠近凶手,这意味着他也在一点点靠近死亡。
在大哥死后,渊家彻底分崩离析,剩下的四兄弟,各自踏上了追凶路,一个接一个死亡。
渊洛伊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大哥,其他的哥哥在哪里?"
渊滶说:"他们也在复仇,如果没有他们帮助,我不能完成的这么快。"
"渊法擅长勘探现场,他认真起来,是个很仔细的人,会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
"渊湧负责追杀那些逃跑的人,他的效率非常高,不会放过任何人,我对他很放心。"
"渊泗利用人脉收集了很多信息,他的信徒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今天那杀手要找我,也是渊泗提前告诉我的。"
"渊濬那孩子还是有些年轻,他觉得我们的方向错了,自己去医院调查了,但也经常给我们提供有用的情报。"
渊滶身子向后,靠在椅子里,显得有些疲惫:"凶手很狡猾,把痕迹清理的很干净,给人打钱,全部用的虚拟货币,无法追踪,和人联系用的是实时自动删除的短通信,还会使用高科技修改形象,但是……"
渊滶直起身子,握住了渊洛伊的小手,他认真的说:"我找到那家伙的破绽了,发丝之间非常细微的差距,我快要抓到那家伙了。"
渊洛伊近距离的观察着渊滶的眼睛,它们的形状很漂亮,像大海一样深沉。大哥坏掉后,它们就失去了神采。
现在,渊洛伊可以看到渊滶眼里细微的情绪,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
这让渊洛伊内心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如果她不溯回,大哥会一路崩坏到底。但是知道妹妹还在某处活着,并能时不时的回来一趟,明显让渊滶振作了一些。
仔细想想,今天大哥都没怎么喃喃自语,也没有说过自己头疼。
一个想法涌现到渊洛伊的脑海里,系统对自己的限制很多,每次自己要说出某些重要信息时,喉咙就像被扼住了一样难受,完全发不出声音。
甚至,上次她想说出真千金的身份,还晕倒了。
系统不允许她影响世界线,但是现在她的行为确实改变了渊滶。
也许,继续下去,这个世界的大哥就不会死了……
渊洛伊想试探一下,她问:"大哥,过会儿我可以出去吗?"
渊滶说:"不可以。"
"为什么?"
"那家伙还没死,我把那家伙杀了以后,你就能出去了。"
"那家伙死了以后,我真的能出去吗?"
"能的。"
渊滶的眼神没有太多的变化,他专注的望着渊洛伊,如墨的眸子里带着点闪动的光亮。像沙漠里即将渴死的人望着天边的海市蜃楼,虚幻,遥不可及,所以要拼命抓住。
如此的绝望感,让渊洛伊觉得即便真凶被杀死后,她也不能离开。
失去一次妹妹后,渊滶产生的保护欲过于强烈了,他无法忍受妹妹再度进入危险的环境。
渊洛伊的视线扫过整个房间,窗户被订了一条条的钢筋,大门被换成了三道锁的,很结实,成年男的都无法攻破。
自从渊洛伊第一次溯回到渊滶身边后,他就改造了整个房间。
她原以为这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现在看来,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大哥并没有好起来……
他还是坏掉的,只是在面对妹妹,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渊洛伊没有放弃:"大哥,怎么样才能让你好起来?"
渊滶苦笑着:"我也不知道,应该已经没有办法了,你现在害怕我吗?"
渊洛伊伸出双手,环抱住渊滶,脑袋搁在他的肩头,红了眼眶:"不害怕的,无论变成什么样了,你都是我的大哥哥。"
渊滶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每当渊洛伊要哭的时候,大哥就会这样拍拍她。
他说:"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一直以来,好像我给你的更多一点,但其实,你给我的更多。"
渊洛伊感到了无助,宿命压的人窒息。
她不会放弃的,因为当她在黑暗中的时候,大哥打给她的那通电话,让她知道被爱着,是多么令人欢喜。
曾经为她遮风避雨的大哥,如今陷入了黑暗,她又怎么忍心让他独自一人继续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