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公子多礼了。”
沙哑的声音传入耳朵，连城璧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数道目光，想必就是枯梅大师与她的两个徒弟清风女剑客高亚男以及华真真了。
唔，其中高亚男与胡铁花纠葛很深，曾经追逐胡铁花三年，赶的他满江湖跑，而华真真来头就更大了，她是华山第四代掌门辣手仙子华琼凤的后人，虽然名义上是枯梅大师的弟子，实际上枯梅的武功却不如她，反而受她监督。
“随云，先坐吧，枯梅大师以清风十三式扬名江湖，你可得多向前辈请教请教。”
原东园的声音十分和煦，他在外人面前总是如此的，连城璧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对于这个父亲，他从记忆中就有很多了解，若说没有父子情分那肯定不对，至少在原随云三岁之前，他还是令父亲骄傲的天才儿童。
而这一切都在那一场高烧之后，变了。
再天资纵横又如何，目不能视终究难以继承这无争山庄大业，虽然原随云凭着超群的记忆和感知，在熟悉的场景里，基本做到行动如常，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江湖诡变，瞎眼终究多有不便，尤其面对偷袭更是弱势无比。
无争山庄，天下莫能与之争，但无争山庄老庄主却只有一个瞎眼的继承人，这是何等的遗憾，又是何等的可笑。
他成了父亲的污点，成了无争山庄绕不去的遗憾。
虽然原东园从未表示出嫌弃，但原随云何等敏锐，自然能感受到那细微的变化，后来，他暗中建立蝙蝠岛，发展自己势力，也未尝没有为自己争一口气的想法。
“是，父亲。”
青年微微颔首，很自然地坐了下来，他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阻滞，两名华山年轻女弟子不由得都多看了他几眼。
随后双方长辈继续寒暄，聊起江湖中的大事，晚辈们则都竖起耳朵听着，表现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连城璧倒是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这时候，原随云已经是建立蝙蝠岛的一方地下大佬了，而这确实是剧情中第一次见到枯梅大师的时间节点。
他并不清楚原随云是怎样与枯梅沟通的，竟然能功拉枯梅大师入伙，从她那里获得华山清风十三式的秘籍，不过，如今对他来说，清风十三式已经不算什么了。
不说别的，就逍遥侯收集的武功秘籍都有数百，还有上个世界所记下来的辟邪剑法，这些东西无一不是极其高明的武功，若要出售，恐怕任意写出一本都足以让江湖轰动了。
呵，命运。
连城璧仔细回想，却发现这世界竟然好似根本没有魔教那样的纯对立面，所谓反派要么是有正道身份掩护，要么就是亦正亦邪的存在。
也难怪，若是存在魔教那样纯纯坏的势力，那主角楚留香还破什么案，直接组织正道讨伐就是最大的正义了，而阵地战过程是绝对无法潇洒得了，这过程绝对会无比血腥和杀戮。
这倒是有趣了。
他心念一动，已经有了计较。
不就是做反派吗？这难不倒他，不过，偷偷摸摸做地下皇帝可不是他的风格，还怕被人拆穿真实身份？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时候，两方长辈聊天也刚好聊到武功上面的问题，枯梅大师提及自己两个弟子武功都不错，听闻原少主武功修为青出于蓝，倒是想让两名弟子向少主请教请教。
她话说的客气，显然也没有将对方当作残疾人来对待。
“随云，你就向两位华山高徒请教请教吧。”
原东园的声音没有拒绝的余地，这就跟过年让家里孩子表演才艺一般，家长们总是最喜闻乐见的，而孩子的心思从来不是考虑的事情。
恐怕，枯梅大师还有试探华真真的意思吧？毕竟，华真真虽然名义上是她的弟子，实际却是能够监督她的存在，连城璧暗想道。
他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华真真作为上上代掌门堂兄的后代，竟然能够学华山武功，还能有权力监督华山掌门，做华山的太上皇。
不过，也无所谓了，连城璧适时露出温雅的笑容，点了点头。
“自无不可。”
“只是——”他略做沉吟，“刀剑无眼，恐怕——”
“我们会小心不伤到你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一个轻快的女子声音说道，这应该就是清风女剑客高亚男的声音了。
连城璧：“......”
“那就请教华山清风十三式了。”
他微微欠身，站了起来。
原东园微微惊讶，这孩子以前最不乐意这种客套表演了，今日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院子里，青年执剑立于干枯的树下，地上的积雪刚刚扫过，但天空中还有雪沫飘扬，青年穿着厚厚的狐裘外套，根根白毫映着远处白雪的反光，使得他的脸色都更加苍白了些。
他没有什么表情，眼睛中更是虚无一片。
但原东园莫名感觉到了不一样，那是——
淡淡的杀意！
虽然不显，但对于原东园这个层次的人来说却能感觉到，他目光不由得瞥了一眼旁边的枯梅大师，这位被称作“铁仙姑”的华山掌门此刻双手都笼在袖子里，她缺了一只耳朵，也瞎了一只眼睛，但平时总是耷拉着的另一只眼睛此刻却已经张开，精光暴射，令人不可逼视。
显然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师姐，不如我先来试试？”
连城璧听到华真真的声音响起，他不由得笑了笑，这是华真真感觉到高亚男并非自己对手，所以想要替代她出手？
也罢，正好看看这位华山执剑者的真正实力。
他长剑一挑，挽了一个剑花。
“华姑娘，请。”
话音刚落，连城璧就感觉到带着寒凉的微风吹过，眼前虽然一片虚无，但脑海中却无比清晰地显现出身前的攻击来路。
似有似无、似快似慢、虚实莫测、将变未变。
正是华山清风十三式第一式，清风徐来！
见到华真真使出这招清风徐来，枯梅大师袖子中的手不由得一紧，旁边高亚男更是瞪大了眼睛，她跟师父学了九式，就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了清风女剑客的称号，可这师妹入门才几年，这招清风徐来，神形兼备，竟似乎不比自己弱多少啊。
“看来华侄女是已经得到师太真传了。”
原东园也忍不住感叹一声，下一刻看到连城璧一侧身，旁边迈出一步，堪堪躲开这一攻击，脸色不由得又沉了下去。
果然，目不能视还是不行啊，即便是能够听风辨器，可终究不及一双好眼睛。
只希望这小子别败得太难看了，丢了无争山庄的脸。
而华真真一招未能建功，变招也是极快，长剑忽闪，飘忽奥妙，如同春日柳枝一般随风而动，让人难以捉摸，正是清风十三式第二式，清风抚柳！
她无意占对方瞎眼的便宜，这一招稍稍使了劲，风声颇大，然而对方显然还是慢了半拍，长剑一撩，连退好几步才躲开攻击。
原东园的眉头都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