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这些小丑,逃得倒是快。”
包不同忍不住大笑,他被丁春秋俘虏,受了门下弟子不少气,正想要骂回去呢,却见他们一哄而散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有为师父收尸的意思。
“表哥,你这是什么武功?我都没见过啊。”
王语嫣开心地跑了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摇晃,而段誉又被留在了原地。
“阿弥陀佛,慕容施主神功盖世,为江湖除了丁春秋这一大害实在是功德无量。”
玄难站起来合十道。
连城璧此时才一一见过在场的人,他并不喜欢这种见人的场合,但既然要见,礼数也是让人挑不出错,众人刚才见他大展神威,直接剑斩丁春秋,本以为会是极为孤傲之人,但一打招呼,才发现他言语谦和,经没有丝毫架子,当下各人都是互道仰慕,就连苏星河也说了好几句客气话。
“慕容公子,你刚才明明已经放开了剑,怎么最后手中还有武器,割了丁春秋的脑袋?”
鸠摩智与其见过之后,忽然开口问道。
众人也都好奇得很,纷纷投来目光,连城璧哈哈一笑,手中一晃,多了一柄长不过一尺,剑刃极薄极细的短剑。
“不瞒各位,在下袖中还有一把短剑。”
众人心中都一凛,目光不由得扫过其衣袖,但见大袖飘飘,心中也不免警惕,袖中既然能藏剑,当然也能藏各种暗器毒物,以后若是与慕容家对敌,恐怕还更需小心了。
连城璧刚想再说什么,一个小和尚忽然走到面前,咚咚咚就磕头。
“慕容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师叔祖吧。”
连城璧一看这小和尚二十三四岁年纪,浓眉大眼,鼻孔朝天,容貌颇为丑陋,就知道,这必然是另一位主角虚竹了,这和尚是少林方丈与四大恶人之一叶二娘的儿子,叶二娘长得可以,方丈也是慈眉善目的,也不知道儿子怎么长这么丑。
他对少林派倒也没什么恶意,当即就将人扶了起来。
邓百川也走过来说道,“玄难大师之前与我等一同对付丁春秋,中了那老怪的化功大法。”颇有求情的意思。
连城璧点了点头,走上前道,“玄难大师,得罪了。”伸手覆盖在他的灵台穴上,玄难只感觉一股精纯无比的内力涌入,在手三焦经脉转了一圈,原本封住的内力竟然恢复自如,他心中惊讶,脸色确是不变,合十道,“多谢慕容施主施救,老衲不胜感激。”
不过,他话锋一转。
“慕容施主,少林已经发了英雄帖,请施主到时候上少林一叙,唉,公子与这几位慕容家的英雄光明磊落,玄悲师兄之死显然不是几位所为,但英雄帖既然已经发出......”
说罢叹了一口气,只是摇头。
这次下山他与玄痛师弟就是为了给姑苏燕子坞送上请帖的,几年前玄悲师兄在大理死于自身绝技韦陀杵之下,全寺上下都怀疑是慕容家以彼之道还使比身所为,但如今看来,这位慕容公子武功卓绝,并无与少林结仇的意思,若要杀人也不必使用慕容家的绝学,他还真是有些糊涂了。
连城璧点了点头。
“玄悲大师并非在下所杀,他所死的时间,我与邓大哥正在陕西办事。”
“至于英雄大会,慕容家自会有人参加。”
他看向众人,声音朗朗,“今日大家既是为下棋而来,在下可不敢喧宾夺主了,请大家继续。”
说完更是站到一边,凝神观棋。
听了这话,苏星河倒是一愣,师尊无崖子摆出这珍珑棋局,为的是找到能够对付丁春秋的弟子,但如今丁春秋都死了,还有必要吗?
但此时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也没法说就此作罢,于是坐了下来,继续完成未结束的对弈。
对于此珍珑棋局,苏星河是无比熟悉,此时虽然心情激荡,但落子仍然飞快,段延庆一开始速度也极快,但到后面却是渐渐慢了下来,每走一步都要思索良久,甚至,连城璧注意到,他还有些分心,时不时往段誉那边看上几眼,倒像是生怕段誉突然离去似的。
“啧,这眼神,果然是老子看儿子的眼神啊。”
连城璧暗笑。
而另一边,段誉却是皱着眉跟阿碧说上了话。
“阿碧姑娘,好久不见。”
阿碧笑道,“刚才才见面呢,不过,段公子你眼中只有王姑娘,可没看到我。”
这话倒是给段誉闹了一个大红脸,他嗫嚅半天,才又长叹一口气幽幽道,“可惜,你们眼中都只有慕容公子。”
这话倒是给阿碧又逗笑了。
“段公子,我们都是慕容家的人呀。”
听了这话,段誉更是感觉身子都凉了半截,心里更是吃了黄连一样苦,他连连摇头。
“不对不对,阿碧你只是在慕容家谋生工作,还勉强算慕容家的人,王姑娘只是慕容家的亲戚而已,这其中区别不可不辨。”
阿碧见他发了痴,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段誉又自己觉得没趣,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阿碧妹子,我跟你说个好笑的事情,你看到那下棋的段延庆没有,那个恶人,竟然跟我说,他才是我亲爹!你说好笑不好笑,我妈妈怎么会看上他!”
阿碧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只见段延庆一脸伤疤丑陋至极,而段誉相貌俊俏,白面书生,就摇了摇头。
“你们一点都不像,肯定不是父子。”
段誉这才开心地笑了。
而此时段延庆盯着棋盘,凝神思索,过了半炷香才又下一招,如此走了十几招,日头已经偏西,而场上局面却是越来越被动,竟似乎陷入泥沼,再难挽救。
鸠摩智忽然说道,“段施主,你由正入邪,棋风突变,已再无回头路了。”
段延庆身子一颤,喉咙里咕嘟一声,铁棒粘着棋子举起,迟迟未能落下,眼前浮现出少年时在大理皇宫的日子,心想,我以大理太子之身,如今流落江湖,身体残废,更是拥有四大恶人之首的恶名,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
不如,就此了结了吧。
他本身思虑就重,这棋局更是变幻无端,思索良久沉浸其中,更是直接入了魔。
又想到,自己明明有个儿子,对方却根本不认自己,心中更是一阵酸楚。
“不如就此死了吧,不如就此死了吧。”
耳边传来梵音,隐隐绕绕夺人心神。他思绪纷乱,棋子并不落下,手中铁杖倒过头,竟然朝着自己心口缓缓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