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枫说着,眼睛里带着愧疚:“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柳叔可以走的!”
玉止颜看他情绪激动,说道:“柳叔一心护你,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娘亲。”
柳氏捂住嘴哭的不能自己,好一会才说道:“我们从小一同长大,虽为主仆却如同兄妹,他知我放不下你所以一直跟在你身边,刚开始我还会有你的消息,可后来再也听不到你的任何消息。”
柳枫道:“柳叔死了,我被那老头当成药人,每日他都会给我喂各种毒素,等我痛苦不堪快熬不住时再给我解药,他也会划开我的身体,进行各种医学实验。
刚开始,我还有关于柳叔的记忆,知道一定要找父亲玉丞相,后来我脑海里的记忆越来越若,最后就连柳叔都不记得了。”
他转身看向玉止颜:“有一次试毒,我感觉从身体里被燃烧一般痛苦,等我恢复就忘了一切,他跟我说,我叫柳枫,是被玉家抛弃的孩子,当初生下双胎我是另一个孩子换解药的存在。”
他这番话,让人感觉沉重又心疼。
试想一下,一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一直不停的被折磨打击,那种崩溃状态很容易黑化一个人。
所以,柳枫被长期洗脑的情况下,十分痛恨玉家也是正常之事。
柳氏捂嘴痛哭,她想上前抱一抱柳枫,可看着柳枫抗拒的眼神她也不敢上前。
玉晟问:“那邪医呢?”
提到邪医的下落,柳枫的嘴角竟然露出令他很满意的笑来。
他一边拿起搭在屏风上的外衣,一边往自己身上穿,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道:“他死了,我拿刀片将他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每一次都会完美的避开致命位置,直至300天,他是在熬不住才断气。”
也就是说,他整整折磨了邪医300天。
柳枫眼神突然变得阴沉狠厉:“太便宜他了,让他那么早就走了。”
玉止颜知道他的心思,跟柳枫被折磨的十几年相比,他那一百天实在是太少。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玉止颜问柳枫。
柳枫顿住了,他看向玉家人,柳氏显得非常紧张,她眼中祈求他留下来的意图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顷刻间,柳枫就将脸转回,说道:“以前只想杀了玉家满门来泄愤。”
柳氏一听这句话,捂住嘴差点要哭出来。
接着柳枫又道:“现在便不想了,玉家于我而言一直都陌生,以前是,现在也是。”
“你要走?”玉止颜问。
“是。”
柳枫道:“多谢你的治疗,此生恐怕再无机会相见,这个给你留个纪念吧!”
他拿出一串小金铃铛,柳氏一眼就看出来道:“那是,是他的。”
柳枫没有多看柳氏一眼,而是继续说道:“这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玉止颜接过金铃铛,问他:“给我岂不是可惜?”
柳枫抬手,想要去摸玉止颜的头,可刚伸出来又放下来了。
苦笑一声道:“不可惜。”
那些从小缺爱的人,无论表面显得多坚强,其实内心里是极其渴望温暖渴望爱的。
不然,柳枫也不可能因为荊仙儿演出来的那一点好,而对她死心塌地唯命是从。
她竟然有些心疼这个从小被人抱走的哥哥。
玉晟艰难的开口:“孩子,留下来吧!”
以前他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所以一直不曾给与父爱,以后他一定要补上。
柳枫看了玉晟一眼,他知道这个所为的丞相什么都不知道,可他根本也不无辜。
明知妻子生产,还要为了那所谓的事业而忙碌在外,如果他当时在场,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被抱走?或许下毒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事已至此根本无法回去,柳枫没有说话,转头就直接往外走。
玉止颜道:“哥哥。”
柳枫的脚步顿住,这声哥哥竟然是那么的好听。
玉止颜知道,如果是正常挽留他绝对不会允许,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可愿当我的药人。”
柳氏一听,顿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女儿:“止儿,你胡说什么?”
玉晟抓住柳氏不让她上前,柳氏不明所以于是只能呆呆的看着。
柳枫的表情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你是认真的?”
玉止颜点头:“记得你说,如果药人是那样舒服的感受,你会愿意的。”
柳风不悦,药人这个词对他而言实在是敏感,让他很不舒服。
“不可能。”他吐出这三个字,冷着脸就要离开。
玉止颜也不生气,继续冲着他的背影说道:“帮你恢复记忆除去头疾,你还未给报仇。”
柳枫再次停下脚步,一脸的不悦:“你给玉锦华治病也要报仇?”
玉止颜笑了:“自然不要。”
“果然,没在身边养大的,就要被厚此薄彼的对待是么?”
玉止颜摇头:“也并非如此。”
“你究竟什么意思?”柳枫急了,说话时上前就将玉止颜手中的金铃铛拿了回去。
玉止颜嘴角一抽,这送出去的东西还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她无奈道:“从我回来,大哥哥就对我关爱有加,给了我所有他能给与的亲情与偏爱,而你并未付出。”
原来如此,柳枫心里的气消除很多,他可以对玉家不满,偏偏玉止颜不欠他,他自然没有理由。
他问:“多久的药人?”
玉止颜嘴角勾起:“一年,这个时间你可以接受么?”
玉晟明白,女儿这是给他们争取了一年挽留住这孩子的机会。
这会,柳氏再蠢也反应过来了,她立刻连连点头:“对对对,就一年时间。”
柳枫不解,为什么柳氏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祈求,明明自己想让她死。
“好。”柳枫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又回到刚才坐的位置坐下。
……
两日后,城外。
玉锦华离开,庐清月坐在特制的马车里,马车里的软垫足够舒适。
庐夫人还在叨叨埋怨:“皇后都说了让你休息半个月后再过去,你偏不听。”
庐泠月一直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说刀口缝合的线会被吸收,我只需要按时换药就好,不耽误我陪夫君上路。”
见女儿提到夫君脸上就露出害羞红晕,她无奈的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这孩子,现在满心都是夫君。”
外面,庐山先生在跟玉晟说话,说道如何规整新南阳郡,庐老先生有自己的见解。
玉晟听完,给庐老先生深深作揖,希望庐山先生多多提点玉锦华。
庐山先生明白,新四郡曾经是四藩王的封地,那边的风土人情都是跟着四藩王的管辖而走。
而且,那边还有四藩王的旧部,有句话叫做新来的和尚难念经,都是一个道理。
他点头道:“这是自然,而且我已经书信给启,竹,岸,三位兄长去信,请他们支援新郡。”
玉晟一听这个,眼睛瞬间亮了。
四大儒乃是天下学子之典范,只要他们前去坐镇,首先就能镇住那些文人墨客,如此新官再做事就方便多了。
玉晟赶紧再次给庐山先生鞠躬:“先生大义。”
庐山先虚扶一把,笑着说道:“能为百姓做事乃是光耀之事,我们四个老东西读了一辈子的书,总不能让书中知识埋没。”
玉锦华跟家人告别后,抬头看向远处好多次。
玉止颜知道,他在看柳枫。
柳氏心疼的拍拍玉锦华的胳膊,叮嘱着:“这外面不比家里,有什么事可要跟你岳父多商量,冷了记得添衣,不能忙碌起来跟你父亲似的总是忘记吃饭。”
玉锦华点头:“母亲放心,孩儿知道如何照顾自己。”
柳氏又道:“好好照顾你媳妇,她千里迢迢过来可不容易。”
“孩儿知道。”玉锦华回答完,就问妹妹:“他在宫里如何?可还习惯?”
玉止颜笑:“一切都好,大哥放心吧!”
“希望三年后回来,我可以看到他。”
玉止颜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能够将人留住,一年的时间能够感化他,还是个未知数。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快些启程吧!”
玉晟说话,玉止颜将身边青桃背着的包袱拿下来塞进玉锦华的怀里:“里面有各种药品,解毒的,治伤的,还有救命的,上面写着详细说明与用法。”
玉锦华揉了揉玉止颜的脑袋:“还是妹妹贴心。”
……
转眼到了秋季,空气里的秋风都带了一丝凉爽。
这天晚上,毒姑让人传递消息进宫,说是想要见玉止颜一面。
玉止颜也知道,该对线诺言的时间到了。
她在青桃跟王昭的陪同下,来到她特意安排的房子里。
玉止颜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有种让人不适的感觉。
毒姑打开一间房门,血腥味瞬间充斥鼻端,这种味道跟药味融合在一起,实在是不怎么好闻。
玉老爷子此刻浑身都被夹板固定,痛苦的表情,让整张老脸都显得如同恶鬼一般。
“难受吧!”玉止颜开口。
听到这熟悉又悦耳的声音,玉老爷子立刻睁开眼睛,刚要动,可伤口拉扯疼的他龇牙咧嘴。
毒姑道:“不想当废人,就乖乖躺着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