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省回到酒吧时,演出已经开始了。
刘天赐今天的鼓手生病了,所以沈克只能身兼两职,他坐在架子鼓前,戴了耳麦,好在今天还有另一个新人主唱给他分担,沈克只需要在他音不准时带一带就好。
陈自省离舞台的位置很近,但是架子鼓摆在靠后的位置,她只能看见Stauch的一个侧脸。
Stauch神情专注,单手潇洒地转着鼓槌,不知道为什么,陈自省觉得这个动作莫名的熟悉。脑海中浮现出沈克转笔的样子,同样的姿势,同样漫不经心的眼神。
他手脚并用,鼓槌在不同的鼓面上跳跃,发出的声音欢快而有节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游刃有余的状态。
负责主唱的男孩呆呆地站在舞台中间,手部动作略显僵硬,肉眼可见的紧张,但是唱得还是不错的。
“那年我磕着长头,一步一念,只为能多感同身受你一分。太过于理解你经受的苦难,却偏偏忘记了成全………”
高潮的部分,Stauch的声音加了进来,与新人主唱相比,他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低沉的嗓音带着金属质感,一开口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陈自省听得很陶醉,她望着Stauch的侧影,身子跟着节奏律动起来。
音乐的魔力就是这么大,尤其是自己偶像唱的歌,陈自省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她眼睛冒着小星星,在心里一遍遍重复:我好喜欢Stauch啊。
晚上九点半,乐队表演结束,开始清理场地,酒池将留给那些打碟蹦迪的人。
陈自省趁Stauch人没走,直接冲了上去,她心跳很快,大喘着气,“Stauch。”
沈克停下来看她,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又听她说,“那天谢谢你给我唱歌,我很开心。”
沈克嘴角上扬,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感谢。
陈自省胸膛起伏,语速有点快,“我叫陈自省,是你的歌迷,但是你别担心,我不是私生饭,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你真的很优秀很优秀,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你要戴着面具唱歌,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会一直一直支持你,不管未来你是否会出现在荧屏上。”
沈克第一次见如此认真又坦诚的陈自省,也被她的这番话触动到,但是他不能讲话,一讲话肯定露馅,只能透过面具看着她,表现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陈自省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她心里谨记他说过的“距离产生美”,抛下一句“再见”就迈着欢快的步伐跑开了。
他突然想起陈自省说过“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学数学的人还没出生呢”,他拿起手机,找到那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编辑短信。
【谢谢,祝你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
发送。
“Stauch,你跟那小姑娘什么关系?”
刘天赐本是一个不爱八卦的人,可他毕竟夹在了两人中间,扮演过传声筒的身份,也就脱不开干系了,他好奇地问。
“歌迷。”沈克将摘下来的耳麦放回盒子里,随口道。
刘天赐望着她离开的地方,人已走远,感叹道,“这个小姑娘可不简单,我今天晚上还见识到她跟人打架呢。”
沈克动作一滞,眉头微微一皱,“打架?”
“对呀,就在出门左拐再左拐那条没啥人的小巷子里,直接给那男的打跪下了,我看得后背一凉。”
刘天赐无法想象如果挨揍的是他,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暴揍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情,他难以接受地摇了摇头。
这里离她的学校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她出门后就叫了滴滴,界面上显示司机还有五分钟到达上车地点。
港城的秋天昼夜温差大,她出来只穿了一件长袖线衣,轻轻松松就被风穿透,她冷得搓了搓胳膊。
然后变故就发生在这短短的五分钟。
被她打了的胡茬男回去后越想越气,于是叫来了两个兄弟来酒吧门口等她。
他提前交代兄弟们,这丫头身手了得,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就让她给大哥服个软道个歉就行了,既找回了面子,又不至于打女人失了自己的底线。
所以几人朝陈自省走过来时,表情极其嚣张,其中一个胳膊上有纹身的社会小哥,直接就点着陈自省,语气不善,咬字不清晰,“喂,听说是你打了我兄弟,”他右手扶着后颈,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命令道,“给我兄弟道歉。”
旁边一个又矮又瘦的小伙,看起来就不太聪明,拎着个棍子在身前晃来晃去,也附和道,“我们哥几个不想打女人,识相的话赔个罪,这事咱也就过去了,不然……”
他坏笑了几声。
陈自省看到胡茬男的那一眼,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她也不想废话,直接道,“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三个人被这番话惊到,他们面面相觑,似乎都不知道怎么办好,手拿棍子那个瘦子往前迈了一步,抡起棍子拍在了自己左手掌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以为以此就能震慑住她,“怕了吧。”
陈自省抱臂冷笑,她看了眼手机,司机还有三分钟到,她点了取消订单。
她长腿猛地向上一踢,瘦子的棍子脱了手,向上飞去,被陈自省长臂一伸接住,动作一气呵成,她平静道,“我奉陪到底。”
瘦子感觉脸上挂不住,非常气愤,扑上去就想控制住陈自省的双臂,谁料陈自省的棍子耍得贼溜,不按常理出牌,专挑他的关节敲,每次敲都动作迅速,难以防备。
胡茬男和纹身大哥见兄弟占下风,两人交换了眼色,加入了这场战争。
胡茬男右腿蓄了力,奔着陈自省的后背就是一脚,可陈自省身后仿佛长了眼似的她一个转身移到旁边,顺手照着瘦子的屁股给了一棍子,瘦子身子失力向前扑去,用自己脆弱的裆部硬生生接住了胡茬男的这一脚。
一声绝望的惨叫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响起,“你tm有病是不是,叫我们来帮你,结果你踢我命根子?”
瘦子左手捂裆,右手指着胡茬男,瞪着眼睛控诉他。
胡茬男也很懵,“不是哥,我刚刚不小心的,”他视线在陈自省身上落定,眼睛里精光一闪,语气狠辣,“都是这个小丫头片子使的招数,我今天非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纹身大哥从后边按住她的肩,企图将她撂倒,可陈自省灵活的很,一个回手,棍子就甩在了那只贱手上,木头与关节软骨撞击,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几人都没讨到好处,恼羞成怒,一拥而上,而陈自省在身前挥了挥棍子,腰微微弓着,做防御状。
十米之外,沈克眉头拧成川字,握着手机的手心发了汗。他听说她与人打架,担心她被人欺负,就赶忙追了出来,瘦子的那声惨叫让他很快锁定了她的位置,然而事情好像跟他想得不一样,他根本没有等到英雄救美的机会。
陈自省手里抡着棍子对那三个男人挨个点名,还十分仁慈地不打头,专挑屁股和四肢打。
她瘦小的身体里似乎含着大大的能量,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边根本看不到一丝的恐惧和慌张,有的只是痛打恶狗的酣畅淋漓。
最后三个人躺在地上哀嚎,陈自省完胜,沈克蹙着的眉一瞬间得到舒展,他可以怀疑她的智商,但不能质疑小狮子的武力值。
他长长地吐出口气,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