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压迫扑面而来,会消磨许多,也会沥出许多,八年改变了许多事情。
比如老皇帝如今别说政务了连朝都上不了,靠着“仙长”的“仙丹”吊着,那丹药可都是好东西苏竹看着老道士背了一包汞,铅,丹砂,硫磺入了宫,算作独门密方。底下的皇子争权夺利你死我活最后一道圣旨分出了京城,至于圣旨是华岱林把在手里。
再如平西王比皇帝更悲惨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用着御赐下来的“仙丹”一面往外放黑血。
好些的消息,梁紫嫣的孩子平安降生,如今也六岁多了,青葙如愿多了个小妹妹,今年是青葙的及笄之年。
苏竹在这个世界就免不了被卷进洪流,被人用这个世界的标准比对衡量,二十九独身,她已然成了怪人。
“人生如逆旅,我亦如行人”是与否都是个人的选择,没必要为了世俗或合群选择妥协。
她曾也想过要不要伪造一段假的姻亲关系,毕竟她还左右不了这个时代,她走的每一步都要考虑后果,占了着这具身体要考虑她以后的生活,自然不能越走越窄。
后来与三丫的一次谈话点破了苏竹的纠结。她说她见识过一个无爱家庭的骇人程度,不想到那种地步,况且再怎么做流言总会有新花样,不必在意。不管人非笑,不管人毁谤,不管人荣辱。
活在他人的评价里会忘了自己,人生苦短,做人没必要太正常。
苏竹用了七年从梁家表小姐到京城最大情报网兼杀手阁的阁主,做回了老本行。
明面上的身份是京城新起酒楼的掌柜。
隐于暗处,悄然登于高处,收到不一样的视角,有些事要知道的早些。
……
“青葙的及笄礼要早些开始准备。”何嘉冷淡的面容上更多的是不怒自威的压迫力。
平西王府在她掌控下被拆空,蠢蠢欲动的何家余人收起了不安分的心,谁也不想用命去试探。
“当然,我可不能输给你。”苏竹回话。
何嘉面不改色,出口的话却在戳她心窝,“没大没小的,你准备什么时候改口也叫我声姨母。”
苏竹别开脸,不去理会她的打趣。
这是个尴尬的问题,她叫曲悦和何嘉都是姐姐,本是没什么问题,可青葙现在是她妹妹,何嘉又是青葙的姨母,差辈了。
“说好了各论各的,非要拿这个压我。”苏竹气闷道,“说正经的,平西王什么时候死。”
何嘉捏紧了茶盏的下端像是掐住了人的咽喉,“还不够,阿悦受的苦他还不完,我的怨恨也散不尽。”
“青葙,给我点时间吧,我等了太久了。”
“好。”苏竹最怕何嘉提起她与曲悦的往昔,那种努力守护希望却什么也留不下的无力感。
“靖远侯此去还顺利吗?”
何嘉的眼神恢复了清明,“玉灵的剑术是老侯爷手把手教出来的,她此去是带着侯爷和她兄长的遗志,且如今大盛已除了‘蛀虫’还有救,会愿救。”
“娘娘将华小将军派给玉灵为先锋也是重视此战。”
华明纪是华家旁支的孩子,是当年华岱林护下的孩子之一,在华岱林为了安全将他们送离时,他是唯一一个不愿走的,留在京中守着空宅,守着华家的傲骨不折。
如今长成扛起了重振华家的大旗。
这场战事是与南边的启国打的,十五年前大盛与启国也一战,朝中无良将,皇帝儿戏般随手指了一人挂帅,以大盛割让二城为终结,更讽刺的是那位主帅带着布防图投了敌。出身将门华岱林与鲁玉灵自是见不得不战而降,视边城百姓如草芥之事,此战一直是她们的心病。
“还有一事……”苏竹再度开口,“又有不自量力的人要上门挑衅了。”
“谁?白送的乐子。”
“卢家。”
“就是那个曾经与吴婆子拿阿悦胎衣作交易还欺辱了你和青葙的卢家?”何嘉沉下脸,“我下了死命令都没挖出狡兔,还得是你。”
“他们找了新靠山?”
苏竹点头,“是,还挺有趣的,费尽心思跑出大盛,现在是来大盛贸易的启国商人。”
何嘉:“若是启国都没了呢。”
苏竹:“那当然是极好的。至于卢玉临就交给青葙练练手吧。”
何嘉:“有理,我们青葙光明璀璨的大好前程怎会受一个小人动摇。”
她护青葙跟护眼珠子一样,但眼不能总闭着,孩子也不能时时管着,她们能给她最好的成长环境,她可以肆意生长,该学的手段本事却不能少。
青葙八岁时苏竹主导了京中第一所女学,并且逐年强盛,女子一样可学兵法武学,政论谋略,女工女红带上了“女”字但不能限女子止于此。
她们本来就有无限可能,所有都无关身份性别,偏见与固化是用来被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