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希,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坏我好事?”李卓从暗处现身,仍是他常穿的圆领竹纹长袍,只是那广袖似故意接长一般,将要垂落在地,像是有意遮掩什么。
“你平素算计人的那些黑心事,每一件单拎出来都够把你千刀万剐。”
“把你留到今日只是为拢够线索,还枉死的人一个真相。”
“在你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的这些日子,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锁命符。”
“现在你没用了,提前宣判死刑,送你上路。”
苏竹转身挥刀,砍掉了偷袭者的胳膊,轻盈一跃将断臂扫到李卓身前,解决眼前人,将剑指向他。
“你杀了我,父皇会放过你吗?”
“他最疼爱的公主杀了自己手足,挑起乱世之争。”
“我死了,你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你知道的,他最恨这些了。”
李卓面对苏竹的挑衅丝毫不慌,笃定了对方不敢对自己下死手,更何况他今日是有备而来。
苏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脚踹开面前堆叠的尸体,阔步走到他面前,“恰恰相反,父皇不会怪罪我,还会嘉赏。”
“因为我替他除掉了一个祸害。”
“你还不知道吗?你早就被放弃了。”
在大义与安定之前,弘道帝早就放弃了这个屡次让自己失望的儿子,更何况只是钓大鱼的饵。李卓就像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隐患还是要早早除掉。
李卓的怒气似要喷涌而出,几乎是在吼:“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本事。”
“别高兴的太早,你不能活着回去。”
后方林中又是一队死士提刀飞出,目标是鲤鱼池边的徐青黛和四公主。
“李景希,双手尽废的痛苦今天要你一并偿还。”
“看着她们死在你面前比杀了你还痛苦吧,怨不得别人,怪你太不知好歹。”
“哦,对了。记得给徐小姐留个全尸,送回宰相府,让徐相看看拒绝本皇子的下场。”
“至于四皇妹,你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安静些好,要怪只能怪你和她走得近。”
他的笑令人毛骨悚然,端的是翩翩公子的皮囊,眼神阴鸷又疯狂,儒雅的笑容藏不住叫嚣的杀意。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苏竹抬头平视前方,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反派死于……话多。”
下一秒,收在身后的那一把长刀贯穿了李卓的胸膛,他不敢置信的双目圆瞪,口吐鲜血,抬起胳膊却直不起手指。
“刀都拿不起的废物,也只会叫嚣。”
苏竹面露鄙夷,结束了这场无聊的战斗,旋即转身杀向那群死士。
他半张着嘴,胸腔剧烈起伏,颤抖的唇中发出呢喃的呻吟,鲜血一滴滴落下抽干了生机,倒在地上,艰难地向前蠕动,只是双手也不能给他支撑,样子异常的滑稽,扭曲的面容狰狞可怖……
“我……不服……我才是……”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中,混杂的字眼难辨。
头脑清醒的感知生命的流逝,绝望盖过了愤恨,痛苦迫使他想求饶。
……
四公主的暗卫关衡此时内心极度复杂,自打跟在四公主身边,生活一直非常平和,甚至连宫门都没怎么出过,与其他暗卫见面他总是被嘲笑的那一个,师傅说他与常言作为暗卫营最锋利的两把刀去错了地方。
他觉得那老头说的不对,四公主为人和善,他也跟着放宽心胖了不少,只是……虽说整日没少练功,但是许久没见过这大场面了。
他以为常言跟他一样。
现在才发现摆烂的只有他一个,看样子常言那个狗东西跟在五公主身边天天有架打。
常言像是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声,挑衅道:“打个赌,谁今日杀的多,谁就是大哥。”
关衡知道他的小伎俩,但次次都欣然答应:“行,我赢定了。”
一旁的死士见他俩还聊上了,很是不爽。
苏竹瞧了一眼,提剑杀出一条路,站到四公主与徐青黛前面:“交给你们了,回宫有重赏。”
暗卫领命速度极快的飞身而出,只留剑影闪过。
“希希,可有受伤?”徐青黛担忧地望向她。
四公主一阵后怕,将苏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外伤,才松了口气。
她们不会去问她为什么杀人,只会担心在意的人有没有受伤。
苏竹伸手抱住两人,将头靠在姐姐肩上放软语气:“吓到姐姐们了,下次不会了。”
下次……先把人拎走再杀。
许久之后厮杀声才停止,关衡和常言正在数死士的尸体。
另一边的李卓已经死透了,拼命往前爬,也不过挪了半丈远,倒是把那一处的灰都粘完了。
苏竹收回目光,平静地吩咐:“尸体处理掉,这人罪孽深重莫扰了佛门静地。”
李卓是真的黔驴技穷,压箱底的死士也不过十多人,估计一半都是现凑的。
四公主有些担忧,“他做过的那些事都不能原谅,但毕竟占个兄长的位子,又近年节了,到时候宫宴平白少了个皇子,不知又要传出什么风声……”
苏竹凝视着远方,回头灿然一笑,夕阳将人的轮廓都打磨的模糊许多,“阿姐不必忧心,山雨欲来无人会在意他,有些人现在自顾不暇。”
李卓狗急跳墙,定是他们内部也有分歧,等不下去了。他若不早点下手,死的就是他,
反正横竖都得死,死在她手上既让他痛苦又让他难堪。
苏竹有些遗憾:“下山吧,可惜了还没看够风景。”
徐青黛:“除了奸佞之人,前路有大好的风光。”
四公主语气也带上些沉重:“自作孽不可活,那些人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风声烈烈,平白添了几分萧然。
……
永兴二十年。
在京都的第一场雪中,迎来了年节。
勇亲王联合其旧部在除夕宫宴上预备行刺皇帝,命勇亲王世子在宫外带兵逼宫。
此时的他们仍做着一步登天的白日梦,殊不知箭已在弦上,对准的是他们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