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觉得不服气？”
“没有。”鲁国锋瓮声瓮气回道。
软骨头陈阳见得挺多，这种软中带硬的还是第一次。
他不由嗤笑一声：
“你被人当枪使，却还想着跟我斗到底，我说你蠢有什么问题么？”
“……”鲁国锋这一次没有回嘴。
他皱着眉头陷入沉思，把事情的经过在脑海中捋顺。
而后得出了一个可笑的结论：陈阳说的好像并没有错。
把尹乔这位天才的名声搞臭，对他而言能得到什么？
得到一个敢于揭发污秽的好名声？
除此以外呢？
跟尹乔和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结下仇怨，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这么一算，这笔买卖似乎很不划算啊。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错，凭什么不让说？
他皱起眉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
“我做的事问心无愧，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
“哦？”这话倒是出乎了陈阳的意料。
他紧盯着鲁国锋的眼睛，一直盯到他哆哆嗦嗦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才罢休。
而陈阳却犯了嘀咕。
从鲁国锋的表现来看，他好像真的把尹乔当成了那个恶人。
陈阳并不认为鲁国锋能够聪明到用微表情骗过自己。
这种事大概只有徐红絮那样的怪物才做得到。
“你先告诉我，那盘磁带是谁给你的。”
“……”鲁国锋又一次无语。
看来给他磁带的人，是与他定好了保密措施的。
这一次，陈阳忽然想到了什么，悄无声息地偏头看了尹乔一眼。
“啊……”见陈阳的目光扫来，尹乔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果然啊……
尹乔在台上的表现，和她对陈阳的支吾搪塞，并不是因为过度惊惧所致。
从一开始她就明白那个拿到磁带的人是谁。
而那个人的身份对尹乔而言很重要，所以她才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揭露那人的身份？
“莫雪教授？”陈阳联想到了这个名字。
传闻之中对尹乔有着知遇之恩的那位神秘人物。
只有她有机会从尹乔手里拿到样本，也只有她能够让尹乔踌躇不定。
话音一落，与所料不差，尹乔的脸色陡然一变。
“不，不会的，一定不是莫教授。”
对于尹乔来说，莫雪是一个符号，也是一个信仰。
陈阳改变了她灰暗的人生，而莫雪却是让她坚持在灰暗人生中的唯一动力。
与其说是不相信，倒不如说尹乔是不愿承认背叛她的人是最最敬重的老师。
“看来，那卷磁带是你交给莫雪的了。”陈阳叹了口气。
“是，是我……”尹乔倔强摇头：“但事情绝不是莫教授做的，她不是那种人。”
“嗯嗯，不是就不是，别想太多了。”陈阳劝慰着尹乔。
对于纯洁的小羊羔来说，让她提前认知到成人社会的残酷似乎还太早了。
不……或许永远也不要让她认识到才好。
陈阳见识过无数活生生的例子。
别说师徒情谊，即便是父母子女，手足同胞都会为了利益自相残杀。
区区一个未入门的弟子，谁会拿你当回事？
他心里暗暗苦笑着，回首朝薛仁贵示意，带着鲁国锋走出门外，来到对门的更衣室里。
避开了尹乔，有些话就可以直截了当，开诚布公地谈了。
“那卷磁带是莫雪交给你的？她让你当众揭发尹乔，对不对？”
“我拿到磁带的时候，也有过其他的想法，但是……”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陈阳打断他的话，淡淡说道。
“呃……”鲁国锋又一次抖了抖。
“……是，是艺术系的刘臻交给我的。”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她告诉我尹乔剽窃了她的创作，让我帮忙揭发。”
眼前这个年轻人心思缜密，仿佛能把一切都看穿。
关键是他的手和心都黑。
继续为莫雪遮掩下去，他真担心这货对自己下狠手。
他怕疼。
“呵呵。”陈阳冷笑两声。
事实这么快就水落石出，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看着眼前的傻蛋，他不得不出言点醒：
“那刘臻是莫雪的人，对不对？”
“有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落在你头上了呢？”
“我……”鲁国锋被陈阳问傻了。
对啊，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落在他头上了呢？
那刘臻是学校的新晋教员，也是莫雪一手带上来的。
按理说真遇上了事，她应该找莫雪出头而不是找上自己才对。
脑海之中猛然迸发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自己的局！
可恶的莫雪，她嫉妒自己学院一把手的位置，便和自己的学生串通一气，想尽办法让自己出丑。
可以想见，那卷磁带是她刻意送给自己的。
一会儿只要这个凶残的男青年将事情公布出去，他鲁国锋的名声就彻底扫地了。
“混蛋，莫雪你这歹毒的妇人！”
这个反应有些出人意料。
陈阳和身边的薛仁贵同时愣了一下。
陈阳猜不出鲁国锋心里的戏码。
聪明人有很多相似的点，蠢人的思路却蠢得五花八门。
心里的疑惑被解开，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时候，看明白一切的薛仁贵凑到陈阳耳边：
“阳爷，那个什么莫雪和这老东西，一个坏一个蠢，要不要都做了？”
“做了？”陈阳愣了一秒，随即明白过来。
“我是守法公民，你当我是黑社会？”
“是是是，您最守法了。”薛仁贵面上笑嘻嘻，心里却在暗笑。
把姓蓝的打成那样还守法，真当别人是傻子么……
“那么阳爷，这老不死的该怎么处理？”
“处理嘛~”陈阳捏着下巴，思索计划。
现在外头指定已经闹翻了天。
把尹乔妖魔化成老巫婆也说不定。
“这样吧，你把事情挑明了，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挑明了？”鲁国锋愣了一下，满眼不甘心：“不行不行，要是挑明了，那我的名声可不就臭了，绝不能说出去！”
陈阳的拳头微紧，一个弓步上前，攥起他的衣领：
“傻逼玩意，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你们说过不动我的！”
“你把事情抖出来，顶多丢了名声，可不抖出来，你咽的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