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冲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化身宋军守将王坚,身着锁子金甲、紫蟒披风,威风凛凛地站在钓鱼城东城的城头。
旭日东升,映入眼帘的是远方大地上的蒙古大营,蔚蓝天空下,蒙古包雪白一片,犹如草原上的牛羊一般不可计数。
皇甫冲咧咧嘴,好家伙,看这遮天蔽日的阵势,这蒙古大营里至少有二十万大军。
皇甫冲知道这是副本开始了,转身看向身旁的副将张珏,正欲了解我方情况。
突然一缕胡笳悠悠忽忽从远方传来,似乎从大地深处升起,紧接着“咚咚咚”的牛皮鼓震天作响,无数人马从蒙古大营中奔涌而出,在营前排列成五个万人队。
俗话说“人上一万,无边无岸”,这五万人铺开,当真漫山遍野全是人海,加上狰狞的攻城锥、高耸的楼车云梯一字排开,极具视觉冲击力。
整队完毕,三个万人队推着攻城器具踏步向前,闷雷一般的声音如一堵汹涌的海潮向钓鱼城拍来。
第一次置身旷世大战的战场,皇甫冲被这冲天的杀气震住了,一时恍惚失言。
副将张珏见主将失神无语,赶紧对着身边的传令兵一声大喝:“鞑子要攻城了,众将士,准备迎敌!”
城头宋军立即忙碌开来,千百张强弓巨弩架在城垛上,开始“咯吱咯吱”地上弦;士兵们往返不停,往投石机的投框中搬运锐利石块;系着巨大滚木的绳索在民伕“嘿嘿嘿”的声音中被崩得笔直。
蒙古大军沿着山坡上行,当云梯离城墙还有三百步的距离时,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蒙古万夫长一声大喝,三万蒙古人顿时发出震天撼地的呼声,开始向城头冲锋。
与此同时,城头的皇甫冲也终于回过神来,沙哑着声音吼道:“开炮!哦不,开火!哎,不是,放箭!对,都他妈给我放箭!狠狠地射!”
城头的守军愣了一愣,随即在副将张珏的怒吼下,箭弩的清鸣和着滚木擂石的隆隆声,在山坡上空响起,矢石顿时如雨而下。
凄厉的惨叫立刻从蒙古士兵的嘴里发出,力量强劲的箭矢贯穿了他们皮制的胸甲,铜盔在飞落的巨石撞击下,凹了下去,血肉从裂缝中四散飞扬,洒在青青蔓草之间。
坚硬沉重的滚木撞翻了高耸的云梯和狰狞的攻城锥,士兵们被压在下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直如人间地狱。
这一切看得城头的皇甫冲浑身冒汗,两排牙齿作对儿厮杀,原来以前在临江县衙前大战郭汜只是小场面,真的战场生死搏杀,几万条人命贱如蝼蚁,随意抛洒,世间血腥惨烈,莫过于此。
在如雨的矢石下,蒙古大军渐渐有些支撑不住,开始向后溃退。
宋军还没来得及喘气,督战的万夫长一声厉啸,拔出弯刀,连斩数名溃兵,蒙古军队止住颓势,转身顶着箭雨,再度竖起云梯,向城头袭来。
与此同时,“呜呜呜”的号角声音响起,一支装备精良的怯薛军千人队突然从中军杀出,奔袭到城头下,弯弓向上抛射箭雨。
怯薛军骑射功夫了得,在城下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马不停蹄的同时,抛射的箭雨也是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
“唰唰唰、唰唰唰”,蒙古重箭威力奇大,即便是从下往上仰射,依然劲力十足,透甲穿人,城头的宋军一时不备,被暴风骤雨般的箭雨射得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宋军城头的火力为之一顿,给蒙军的进攻留出了空档。
蒙军士气大振,趁势将云梯顶部的铁钩牢牢扣住城垛,一排排悍勇之徒口衔弯刀,手脚并用,蚁附攻城。
宋军刚从混乱中回过神,城头一个缺口处突然跃上十几名蒙军精锐,其中的百夫长凶狠异常,刀枪横扫,分外骁勇,杀得附近的宋军节节败退。
眼看从此处攀上来的蒙军越来越多,皇甫冲大急,该死!这么快就冲上来了?这城头还守得住?
情急之下皇甫冲指着蒙军大喝:“放箭,快,放箭,给我射死这帮鞑子。”
“不能放!会误伤我军!一旦士气崩溃就无药可救了。”副将张珏急忙按下皇甫冲的手臂,对着身边的亲兵吼了一声,“亲卫,随我上!”
张珏一马当先,带着十余名亲卫突入战阵,先是一脚踹翻一名侧翼的蒙军,破坏蒙军锋矢阵型,接着拔剑一刺,捅穿充当箭头的蒙军。
没想到该名蒙军剽悍异常,一把握住张珏刺入腹部的剑刃,任凭张珏用力搅动也死不松手,嘴里一边喷血一边喊着急促的蒙语。
身后的蒙军百夫长霍然欺近,一把弯刀向着张珏的脖子挥舞,眼见就要将张珏头颅斩下。
张珏果断地弃剑矮身,先是躲过百夫长横扫的弯刀,接着翻滚扑击,把百夫长撞得一个趔趄,趁百夫长脚步踉跄之时,张珏抓住他的侧身战甲,“嘿”的一声大喝,两手发力一举,将他高高举过头顶,狠狠地向城下扔去。
“啊!”那名百夫长在空中凄厉惨叫,接着“砰”的一声,在数丈高的城下摔作一滩肉泥。
冲上城头的蒙军为之气竭,张珏身后的亲兵大声呼喊,长枪挺立如林,一送一抽,将剩余的十几人蒙军全部刺死在城头。
宋军士气大振,此前败退的宋军复又一拥而上,堵住缺口,举起弓弩向下攒射,将云梯上的蒙军精锐一一射成刺猬。
皇甫冲此刻也终于进入了状态,挥舞令旗指挥攻击,密集的矢石对着云梯和攻城锥一顿集火攻击,将它们一一击毁。
尽管蒙军依然悍不畏死地发动进攻,但城头的宋军终究是占据了地利,又鏖战近一个时辰,时已过午,蒙军万夫长见今日难以建功,吹响了撤兵的号角。
眼见蒙军如潮水退去,城头数万宋军齐声发喊,与远处的江涛声遥相呼应,久久不绝。
“妈的,总算是赢了。”皇甫冲只觉得筋疲力竭,靠在城墙上呼呼喘气,同时拍了拍张珏的肩膀,赞道,“君玉(张珏的字),好样的,不愧为四川虓将。”
一旁的张珏苦笑摇头:“将军谬赞了,今日全靠将军坐镇指挥才能取得胜利。”
皇甫冲有心缓解紧张气氛,笑着给了张珏一拳:“君玉,你他妈少来这一套,咱两共事多年,知根知底,还需要你来拍我马屁?再说了,开心点儿嘛,别苦着个脸,咱刚刚不是打赢了嘛。”
张珏继续摇头:“哎,开心不起来,今天蒙古大军只是小试牛刀,但就是这么一次试探性地进攻,就攻上了城头,蒙古大军的战力比我军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