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弃沉默的走进竹屋看向床榻上的钟离诺,他知道没有办法了,原本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实现复兴霖国,一统魔界的计划,可现在保护钟离诺也是他必须要进行的计划,他不得不寻求力量。
楼弃盘坐在矮榻上,释放魔气,沉入混乱的灵台之中。
鬼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从未主动找过吾,此番是为何?”
楼弃攥紧苍白的手挣扎着开口:“我需要力量,怎么做。”声音迟疑片刻,笑声在灵台之中回响。
“你的魔丹尚未成型,魔气也有溃散之象!此时你若强行觉醒,必将难以自控。”
“现在立刻。”
声音意味深长的开口:“哦?那你可要受不小的罪了。”
楼弃睁着漆黑的眼眸,坚定了几分:“无妨,帮我便可。”
一团黑雾从天而降,黑雾之中包裹着一个身形,楼弃却怎么也看不清。此人额间有一团赤色的火焰,楼弃看着这枚火焰从这人的额间逼出,逐渐吸收着这人的魔气,最后人影竟然也被吸入这枚火焰之中。
楼弃的眼中映出火焰的形状,原本平静沉寂的眸子陡然变得猩红痴迷。火焰在楼弃的眼前微微晃动,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强大。楼弃鬼使神差的触碰,火焰便顺着苍白的手掌迅速钻进他的身体。
楼弃感到这份炙热,似乎要被融化。脖颈上再次攀上火焰的纹饰,和楼弃的苍白的皮肤形成诡异的美感。他猛地睁开双眼,眼前像是蒙了一层纱网一般模糊。全身的灼烧感让他身处地狱,他的魔气已经全部抽出保护钟离诺的肉身,此刻的他和凡人无异。
楼弃用尽全力的爬到床边,触碰着钟离诺的手,他知道他没有退路了。两日过去了,灼烧感渐渐消去,楼弃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他可以看清东西了,可转瞬却又便变得极为寒冷,仿佛置身寒冬一如幼时独身在冰冷的暗室中,楼弃虚弱的靠在墙角,桌子上的烛台被碰倒,他却听不到蜡烛掉落的声音。
楼弃抱紧了臂膀,薄唇上结出点点冰晶,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没有一丝血色,活像一尊冰雕。
“楼弃,你冷么?”钟离诺的声音轻拍在楼弃已经结冰的心海。他挣扎着睁开双眼,原来已经天黑,他不知又熬了多久,这份寒冷才慢慢退去。
云绕担忧的声音从竹门外传来:“主上,你已经四日未曾出此屋了,属下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息,有什么能帮你的么。”
楼弃轻轻扭动手腕,原来又两日过去了,不知还有多久。钟离诺身上的魔气已经散去许多,若是他下次再昏迷多日,魔气散去,那钟离诺的肉身就将会暴露在空气中继续腐败。楼弃挣扎起身打开竹门。
云绕一脸吃惊的盯着楼弃,楼弃的眉心处生出一枚金色火焰,原本白净的脖颈处也被赤色的烈焰纹路盘绕显得魔性十足,深邃沉寂的眸子也被覆上赤色的暗纹。
“主上您...”云绕知道事情太不对劲,想出口询问,却被楼弃沙哑的声音打断。
“保护好钟离诺,别让她坏掉。”
云绕蹑手蹑脚的从楼弃身旁的缝隙就进屋内。一切都有了解释,楼弃着急寻找‘火熔岩’是为了保护钟离诺的肉身,而且他此刻的力量远不足以打败魔王控制魔界所以不知道修习了什么邪术来增进力量。
云绕不敢耽搁,将钟离诺的肉身收进她的‘无穷袋’,表示自己会尽力护住,但也提醒楼弃以她的修为也不能坚持多久,需要抓紧时间取得‘火熔岩’。
楼弃转身关上竹门。喉间的腥甜猛地上涌,黑色的鲜血喷在雪白如画的衣衫上,十分可怖,楼弃倚靠在竹门上缓缓滑落。
“原来还没有结束......”
楼弃再次苏醒是缕缕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打进窗来映在他的脸上。这些时日他仿佛已经死去多次却又不得不恢复重来。凌乱的发丝不懂事的浮在脸颊,豆大的虚汗滴落黏腻着让人不适。楼弃踩着虚软 的脚步推开竹门,一阵微风吹过,他的眼前钟离诺的身影再次出现,就坐在两人曾经并肩而立的竹梯上。
‘楼弃,你成功了,真好。’钟离诺软糯温柔的声音被风吹进楼弃的耳畔。他不自觉的扬起嘴角:“阿诺...。”
宿妖阁中灵气最旺盛的灵石台上一名女子安静的在沉睡。小蛇妖趴在台边目不转睛盯着:“云绕姑姑,她是谁啊,她又不是小妖怪?”
云绕耷拉着嘴角收回手中的妖丹。“去去,找小蝎子玩去,没瞧见我这正干大事呢么!”
小蛇妖委屈巴巴的吐槽:“自从你把她带回来,我们都没有机会在灵台石上晒阳阳了!哼讨厌鬼。”
云绕把落下的碎发拢到耳后,一脸疲惫的抓起小蛇妖的尾巴:“我已经很累了,再惹我就把你吃掉!嗷!”
小蛇妖利落的抱成一个球,闷声求饶:“别别云绕姑姑我错了,我再也不捣乱了我发誓!别吃我。”
云绕随手向外一丢,小蛇妖化成一个扎着双发髻的小女孩屁颠屁颠的跑向洞口。
“哎呦”小蛇妖撞到一名玄衣男子身上,她捂着头刚想出声质问就看到了一张从未见过的帅脸,不禁赞叹着套近乎:“哇,你好帅啊大哥哥,哎!”
云绕听见声音也向洞口望去,是楼弃。云绕感受到了魔气的汹涌,她必须支开小蛇妖不然万一惹得楼弃生气后果不堪想象。云绕一个身影穿梭,拎起小蛇妖的衣领:“别闹,快点出去玩。”
云绕小心地偷看楼弃的表情,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一如往常的‘死人脸’。
“主上,您闭关修炼结束了?”
楼弃抬起修长的长腿走向洞内,径直的来到了安置钟离诺的灵石台,才讷讷开口:“还可以保护多久?”
云绕不敢欺瞒只得照实说:“我耗费了些许妖灵和着灵台石汇聚的神力才得以护钟离姑娘肉身完好,若是缺其一方怕熬不过两月。”
楼弃伸出右手聚集魔气,注入到钟离诺的保护罩上。
“三月足矣。明日便出征魔界,此刻我要去一趟大凉。”云绕行礼恭送楼弃。
凉国宫内一片混乱,宫女和内侍们都懒散的游荡没有丝毫的规矩可言。楼弃孤身一人从宫门而入,拦路的侍卫被楼弃一掌击败,其余的人也不敢阻拦四散跑开。
凉皇此刻正在后宫的皇榻上荒唐,钟离茉意衣着清凉的趴在凉皇的身上。一名侍卫冒死闯进宫殿:“陛下陛下不好了!”
钟离茉意拉上滑落的纱衣撑起身子神色不悦地大声吼道:“没有规矩!什么陛下不好了!”
侍卫别开视线:“陛下,昇妃娘娘,有个人闯宫,已经到了朝殿了,我等不敌此人,请陛下下令!”
凉皇赤裸着上身不屑一顾的慵懒开口:“孤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一个人!闯宫,呵孤去会会他!”钟离茉意柔软的双臂攀上凉皇:“陛下,别走妾身怕。”凉皇安抚了许久才更衣提着宝剑走到殿门口。
一阵劲风吹开了殿门,一席玄衣的男子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气。凉皇被击倒瘫坐在地上:“是你!楼弃,你竟然没死!孤当日就该送你和那个妖女一起去死!”
楼弃缓缓走近,手腕一转召出‘决壬剑’,剑锋的冷冽足以杀死凉皇,可他并没有挥剑落下。床帐内的女子用锦被裹紧了身体,颤抖着不敢发出声音。
楼弃迅速地移动到床榻一侧,猩红的眼眸紧紧盯着钟离茉意。她捂住嘴无声的哭泣,紧紧闭上双眼不敢和楼弃的眼眸对视。
冰冷的触感在她的脖颈上传来,她慌张悄声睁眼。楼弃扯开钟离茉意身上的锦被,细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她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钟离茉意注意到楼弃的眼神在她的胸前流转,大着胆子轻缠住楼弃的手掌:“世子想做什么,妾身都会配合的,只求世子怜惜。”
一样温软甜腻的话语传来,却只让楼弃感到了无比的恶心。凉皇大笑出声,用力的拍掌叫好:“原来,都是假的,你这毒妇杀了自己的妹妹还想取悦他这个鳏夫,委实好笑!”
钟离茉意通红的双眼泛起恨意再也不似刚刚的温柔:“是你!杀她的是你!你利用我,还想让我对你一心一意?我不过是你孤寂时的玩具,你是什么正人君子?紫依死后你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当是为何!”
楼弃冷眼看着两人的对峙。
凉皇突然发狠拎起宝剑冲向楼弃:“都该死,她本来就该死,她杀了我妹妹还想安稳做她的救国公主,我不会让你们如愿!你也去陪她吧!”
楼弃手中升腾起魔气,食指轻轻晃动魔气便缠住了凉皇的四肢。
“那个妖道是我杀的,和她并无干系!”冰冷的声音淡淡脱口。凉皇颓废的脱力任魔气缠绕:“杀了我吧,我活的好累,没了紫依,在皇位也没什么,要和人虚与委蛇,假情假意,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如今大仇得报,也没什么牵挂了,让我去找紫依吧。”
钟离茉意也顾不上什么廉耻疯了一般扑下床来,死死地抓住凉皇的衣摆。
“你疯了么!皇位天下难道都抵不过那个妖女!”
凉皇直直地望向远处。“她是我妹妹,我唯一的亲人,是我最不能割舍的...人。”言罢凉皇七窍流血,是中毒的症状。
钟离茉意心如死灰的凝视着凉皇,轻轻地触碰他的脸庞:“陛下,我也曾想全心托付于你,可终究黄粱一梦啊。”
楼弃看着滴落在地上的黑色血迹,和钟离诺那日中箭后的血迹别无二般,原来箭上涂了毒药否则钟离诺不会那般快的没了声息。
钟离茉意颓败的从地上爬起,故作镇静的挽了挽头发:“楼弃,你不知道吧,我早就想杀了钟离诺,从我幼时没得到的那块甜糕开始。凭什么她痴傻不明事理,却受着万千宠爱,我什么都争不过她,说出来荒唐我原是很同情她的,因为和你,这个盛京最难相处的坏种有婚约。可突然有一天,她好似变了一个人,我没能淹死她却让她变得聪慧了。我恨她,恨那个弃我与不顾的父皇!当日他让我射出那枚毒箭的时候,我心里是暗自窃喜的,她终于要从这个世界上 消失了,哈哈哈哈,楼弃你难道爱上她了?”
钟离茉意越说越激动,竟然指着楼弃大声笑了起来,像是被逼疯了。楼弃猩红的眸子沉了又沉,强有力的手掌扼住钟离茉意的脖子,杀气四溢。
“你,该死。”楼弃的手腕轻摆,钟离茉意就像一只破布娃娃一样吊在手上。他骤然松开,钟离茉意应声落地再无一丝生气。
墨影喘着粗气从大窗飞进殿内,跪倒在楼弃面前:“世子,我听到消息便赶来了,您...”墨影循着玄色金纹长靴向上望去,楼弃的变化让他大吃一惊。
“世子你为何变成这般,公主可安好?”墨影言辞恳切的关心着。
楼弃不发一言,他心中的空虚没什么可以填补,即便帮钟离诺复了仇,她也不会回来。
“墨影,大凉亡了,我尚有大事未完成,以霖代凉便由你帮我完成。”楼弃的声音深沉沙哑,墨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凉皇,自然知道了变数,可是他并没有涉及过政事,不敢贸然答应下来。
“我,世子您知道我自小跟在您身旁,什么治国理政我是一窍不通的。您这重任我怕是难以背负的起。”
楼弃不容置疑,留下的只有身影。
“我相信你”
三日后大晋边境的凉兵已经退去了,两国又恢复了以往的和平。只是有个消息让大晋举国上下震惊不已,凉国竟然被霖国的残存皇室一举歼灭,凉国灭亡霖国复国。楼玄毅自从临阵脱逃后便再无颜面在朝为官,可晋皇怎肯放他解甲归田,毕竟他也算是逃兵,当初他前来投靠就是扬言霖国皇室绝无一人生还,现如今霖国的复国让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楼玄毅知道自己还没死那个小孽畜就一定还活着,虽然没有了踪迹,还好他落败的样子楼弃见不到,否则楼弃一定会狠狠嘲讽他的。钟离杜衡特地来到盛胤王府看望他,楼玄毅自知再也没有好日子了。
“楼王爷,您这告病的时日也太多了吧。”钟离杜衡笔直的站在院中不顾楼玄毅的假客套。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臣于军中受伤需得一些时日疗养才能为国效力。”楼玄毅大言不惭的笑答。钟离杜衡面上的和善已经维持不住。“楼玄毅!你临阵脱逃,无异于卖国!他日霖国之事你竟然想再做一次。还害得我妹丧命于沙场!你这老贼!”
楼玄毅自知理亏,只得退而求其次:“殿下饶命,老臣也曾为大晋四处征战,如今自知没有颜面愧对大晋,只求陛下和殿下饶我一命,我定归隐山林不再出现。”
钟离杜衡恨得牙痒痒,带了一行卫队看守住盛胤王府,他一定要给大晋给钟离诺一个说法,至于楼玄毅别想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