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一起去食堂吃早饭吗？”一下早自习，张涛便用手臂撞了撞姜凡问道。
只见姜凡没什么表情的躲远了点，从桌洞里拿出面包：“不了，我不喜欢吃食堂。”
“啊这样啊。”张涛也不恼，还想说些什么，谢宇已经起身朝他走来。
伸手拽住他的后领，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小宁，走吧，我们去吃早餐。”
张涛被谢宇拉走，姜凡才松了口气，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好像那里的所有人，都会对他不怀好意。
也不喜欢张涛太过靠近自己，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是个被身边人都期盼着去死的怪胎，不过在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之前，自己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张涛被谢宇勾着脖子，朝着食堂走去，他微微抬眼，有些惊讶的道：“谢宇同学，这就是你得到的合理化身份？”
谢宇咧嘴一笑：“不合理吗？我这个身份还是你邻居家的孩子，我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张涛挑眉：“吼，你是青梅吗？”
谢宇伸手捏住张涛脸颊，凑近了笑：“也可以你是青梅啊。”
“我可去你的吧。”张涛拍开谢宇的手。
两人在食堂买了包子和豆浆，找了空位坐下。
“我感觉这儿的早餐味道不错。”张涛咬了口包子，虽然馅儿少，但面皮劲道，馅儿也很香。
谢宇也吃了一口，赞成的点点头：“的确不错，你是疑惑，姜凡的反应？”
张涛一手撑着半边脸，有些微苦恼，虽然他所见到的姜凡一直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但对他不是真的冷淡，而这个姜凡，那是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你是怎么一路过来的？前面的支柱夺取不需要你动脑子么？”
张涛：？？？
谢宇习惯性吐槽：“是我对你的要求太高？虽然是旅行，但也得把脑子带着吧。”
张涛微微眯起眼，谢宇一愣，然后微微咳嗽一声：“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你还有理了？”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张涛起身，转身就往外走。
谢宇一手支着头，看张涛气呼呼的走到垃圾桶边，将还没喝完的豆浆狠狠扔了进去，再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离开。
谢宇噗嗤一下笑出声，三两口吃完，起身跟了上去。
张涛自己都没发现的是，在踏上白川市这条路后，他只对谢宇发过脾气。
他好像无意识的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他似乎也没有机会与时间，去单纯的生气去发一通脾气。
无论是面对蓝蝴蝶院时期薛珅的教唆杀人，还是“白日梦”内那段有关张白白的痛苦梦境，或是零号的离去，他更多的不是生气，而是难过与压抑。
在这个步步小心不能行差踏错的城市里，所有的情绪都是复杂的，他在生气前要思考，是否会影响任务。
面对那些他难以承受的悲伤时，压抑住的怒火就会化为难过翻卷上来，他却只能咬牙忍住，生气、愤怒容易干扰他的思维。
他不能随意生气。
张涛一边气一边快走了几步，然后才站住，他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并且还有些懵。
有时候，一场单纯的发脾气，是一种释放。
如同在那场末世里，失忆时的宋宁，是恣意的，情绪放纵的；也是“药药的捉迷藏游戏”里，会咬牙切齿的威胁谢宇要将他一起拽下行李架那样，暴躁的。
“怎么生气了？”
谢宇从后扑了上来，揽住张涛的肩膀。
张涛挑眉，推开他贴近的俊脸，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对，超生气。”
谢宇被推着脸，也要凑过来，这时候倒是没有了他那份矜傲：“你就会对着我发脾气是吧。”
张涛不理他，挣开他的怀抱，往前跑了两步，然后回头挥了挥拳头：“下次再不好好说话，你就等着挨揍吧。”
回到教室时，差不多刚好打了上课铃，被谢宇闹着在校园里跑了一圈，张涛的额头都冒出了些细汗。
此时坐回姜凡身边后，张涛自然的询问：“同桌，这节什么课？”
“数学。”
“哦哦谢谢同桌！”
关于在食堂的问题，张涛在气过后，就有了答案，或许是，这场时空穿梭，被张白白称为旅行，他的确就放松了大脑。
捡回自己的脑子，也就很容易想通了。
在自己看见过的记忆黑海里，姜凡的过去是充满了背叛与恶意的，全心全意爱他的家人死于人性的自私与贪婪，在这之后，他的身边就只剩下虚与委蛇与如影随形的恶意。
张涛学习间，看了眼自己做着题的姜凡，这个人早早就发现了全家暴死的真相，却不得不配合那俩白眼狼，演这么一出，伪善的戏码。
周围的人都希望他走向自毁与疯狂。
成启良、郑善容、林兰，一个伪善的政客一个狡猾的商人以及一个虚伪的医生，姜凡疯狂憎恶着的存在，一步步引导姜凡走向自我毁灭的三个恶魔。
前两者，是屠戮姜家的侩子手，又为了名声收养幸存的姜凡，后者则受聘于那两人，一遍遍催眠姜凡希望他成为疯子，自我了结。
在这样群狼环伺的生活中，姜凡已经对所有人都架起了戒心与不信任。
而且，眼前这个，还是已经剥离了善念的恶念姜凡，在他眼中，世界都是充满恶意的漆黑。
张涛要做的，就是一点点展现自己的无害与阳光，就像他在他们怪谈中做过的一样，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呃……等等，我就发了这么一小会儿呆，老师现在究竟在讲什么啊！？
张涛翻了翻书，绝望的发现，这节课算是不用听了，不过，这样也方便了自己待会儿下课，缠着姜凡讲讲课。
他知道，这种做法会让正常人反感，但姜凡不会，他的冷漠不会让他轻易去在意一个人，那自己就只能用极端的方式，在他的世界里留下痕迹。
对于一个认为自己早该死去的病人来说，开始反感一个人时，他的注意才会分到那人身上。
反感只是开始。
他的目的是硬生生挤进姜凡与外界隔离开的小世界中，然后，再向他露出信任与柔软，一点点引诱他向他敞开内心。
不过，姜凡并不反感张涛，在这人眼睛亮晶晶的缠着自己讲题目时，他只是一边疑惑他的智商一边，应付的进行讲解。
有一点张涛没想错，那就是对于只想拖着仇人下地狱的姜凡，不会把注意分给这之外的陌生人。
没想到，张涛是节节课都要他复盘，就连上厕所，也要眼眸亮晶晶的跟着。
“同桌！这节课我没听懂啊！”
“同桌，这道题我题目都读不懂……”
“同桌，你看，老师黑板上那公式是不是写错了？”
“同桌同桌，等会儿下课，你先别吃晚饭，等我一下。”
下课铃一响，张涛就拉着那金发少年，如一阵风一样出了教室，就和中午时，两人一同刮向食堂时一样。
姜凡放下笔，揉了揉耳朵，开始考虑要不要申请换个同桌，这人真是太聒噪了。
他从桌洞里拿出泡面，打算去解决一下晚餐，又想到张涛跑走前的嘱托，犹豫了下，还是起身去了热水间，泡了面找了空教室坐下。
他并不将张涛的随口之语放在心上。
“哇谢宇，还好你身手敏捷，我差点就从墙上摔下来了！这要是摔下来，不得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
“说了我来取，你硬要自己去，摔了活该！”
“你嘴里能有一句好话？”
“良言逆耳，懂？”
“啊！同桌，我就知道你在这，你知道我一回教室，看见你不在，有多心凉吗！？”
姜凡回头，就看见逆光站着的少年，很快少年身后又跟上来一个双手插兜的高个子，将那落阳的金光挡了个严实。
张涛提着一袋子东西走过来，谢宇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同桌，我们明明说好了，你等我一会儿，先别吃晚饭。”张涛一边谴责的看过去，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姜凡身边。
姜凡：只是你单方面说好了吧。
“噔噔噔！看，我点的外卖！”
“我也觉得食堂不好吃，以后我们一起吃外卖吧！”
“你知道吗？取外卖那里真是埋伏重重！谢宇还是个不管我死活的猪队友！”
谢宇拉开张涛对面的椅子，坐下挑眉：“呵呵，你摸着你良心说，你快摔下墙的时候，是谁接住了你？”
“同桌，这家店的评分特别高，一起吃！我点了超多啊！”
谢宇噗嗤笑道：“的确很多，这顶三个我的饭量了。”
张涛和谢宇你一句我一句的，眨眼间，就将姜凡的泡面桶推得远远的，在他面前放上了看着就很有食欲的外卖。
“同桌，以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翻墙取外卖，你放风，我翻墙，谢宇在下面接应我怎么样？”
“拉个群，下次最后一节课前点餐吧，饭钱AA！谢宇别想我请你！”
“早餐你喜欢吃什么，我和谢宇都喜欢吃包子，我们家那块有家老面的超好吃！”
好像短短几分钟，张涛就把姜凡的后续高中生活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姜凡：“你俩住一起的？”
张涛一下顿住话语，同桌，你关注的重点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