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厉喝让张桂红吓破了胆,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人,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我想想,我想想……还有,香味,对,那个男人身上有很淡但是非常特殊的香味”。
“香味?他是香料老板吗?”许沐彤奇怪地问。
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抹香粉,除了香料店老板,几乎没有其他可能性了。
她扭头正要问秀娘,却见她神情严肃,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似乎在思考什么严重的事情。
秀娘注意到她的眼神,表情变了变,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可能就是香料店老板”。
说完香味的事情,张桂红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他线索。
秀娘接着问了她一个问题:“那个男人长相如何,普通还是俊美异常?”
闻言,张桂红肯定地回答:“很普通的一张脸,放在人群中就会淹没的那种”。
答案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顾及许沐彤还在旁边,秀娘没有继续问下去,悄悄偏头给同伴打了个暗号。
接收到暗号的暗卫眼神一凛,很快就从树梢上消失,只留下还在不断摇晃的树叶。
交代完事情的张桂红浑身发颤,一双眼睛红白交织,身上没有一点精气神儿。
“秀娘,把她丢出去吧,记得处理干净一点”。
“是”。
一刻钟后,浑身疼痛的张桂红在自家院子里醒来,她刚想骂人,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许沐彤在秀娘的不断叮嘱下回了家。
她掀开已经被彻底浸湿的脸帕,受伤的手指上也满是鲜血。
不知道那根针上涂了什么东西,居然有破坏凝血功能的作用。
不过是一个被针扎的小小伤口,用帕子按了一路,竟然还没有止血。
血珠从伤口处不断长大,渐渐地汇聚成一滴浓郁的血液,顺着手指慢慢往下流。
“许妹妹,你现在有不适的感觉吗?”秀娘担忧地问。
许沐彤摇摇头,就这点儿血而已,还不至于让她贫血:“无妨,就是血流的凶一点儿。
你去屋里给我把金创药拿来吧,上些药就好了”。
她其实没有把这个伤口放在心上,虽说指尖的伤口血流不止,但也比刚开始慢了一些,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痊愈。
不过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击。
等秀娘回屋给她拿金创药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歪着身子趴在桌上,任凭如何摇晃都没有苏醒。
秀娘慌了神,立即出去把守在外面的暗卫叫了进来。
“桑术,快去韦府请韦太老爷来我之前租的院子,就说主子需要旎族毒药的解药”。
交代完桑术,秀娘扶着许沐彤让她靠向自己,然后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把她凌空抱了起来。
人命关天的事情,容不得半点耽搁。
因为她住进了许家,所以租住的院子就让给了其他暗卫休息用,床铺上还算整洁。
秀娘小心地把她平放在床上,并对她受伤的手指特别关照,拿了一只枕头垫在下面。
正如许沐彤自己想的那样,手指流血的速度慢了很多。
如果忽略嘴唇发紫,体温变冷的情况,她这样也算好转了。
“唔……婆婆”。
昏迷中的许沐彤嘤咛出声,含含糊糊的组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秀娘此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围在床前不停地来回走动。
通过张桂红的证词判断,她确定那个拿木斗害人的就是旎族人,或者说就是藏在大景的敌国奸细。
他们都以为奸细会直接动手,要不找机会杀死许沐彤,或是对她的亲人下手。
但谁都没有想到奸细下手时间会如此早,而且找上了与许沐彤有仇的人,借别人的手对付她。
当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办啊,主子和太老爷怎么还不来呀,急死人了”。
秀娘心绞在一起,如果许沐彤真的出了事儿,那她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当中。
许沐彤的情况更糟糕了些,额上开始冒冷汗,裸露的皮肤上也隐隐出现暗色的纹路。
这是毒素进入侵入肌理的症状。
“许妹妹,你坚持住,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
秀娘不停拿湿帕子暖她的手,可是帕子刚放上去热度就被吸走,任凭她换的再快,也赶不上帕子变冷的速度。
她强压下悲伤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回去又倒了一盆更烫的水。
裴迟就是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的。
看到一身风尘仆仆的主子,秀娘手里的盆险些失手摔在地上。
主子这么来的如此早,他现在不应该在庐石县么,再快的马也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人带过来。
“愣着干嘛,人呢?”
秀娘回过神来,抬头示意屋子的方向。
裴迟焦急地转身进屋,看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许沐彤,他焦躁地快步走过去。
伸手在许沐彤额上探体温,发现已经比他的手还要凉。
“冒犯了”。他轻声叹了一句。
然后手指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温柔地挑开她的衣襟,手指穿过层层布料,落在她微凉的锁骨皮肤上。
其实往下的皮肤温度才是最真实的,但是他不敢继续,姑娘家的清白最重要。
他这样已经是冒犯了,若是再往下,就是毁人清白。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今日算是破例。
许沐彤身体的温度要比额上稍高些,但也比常人低的多。
从受伤到现在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她的体温就急剧下降,若是再耽搁下去,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情况。
裴迟不加留恋地抽回自己的手,接着开始检查她身上的其他症状。
嘴唇发紫,眼白发灰,还有不断冒冷汗的额头……这一切症状都在指向一个答案。
旎族的三刻焚。
药如其名,中毒者自中毒后有三刻钟的生命。
若三刻钟内还未有解药,那此人就会立即毙命,不会多留一炷香的时间。
其中中毒者最显著的特点是,三刻钟内皮肤会逐渐显露出深色的纹路,如缠着躯体生长的藤蔓一般。
藤蔓长成的时候,就是中毒者死亡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