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行正弯着腰把背篓里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结果头顶传来枝干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重物落地:“啪”。
他诧异地回头,就看到许沐彤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头发里还混插着几根树枝。
“姐,你怎么”,他吃了一惊,赶紧丢下东西跑过去,“你不是在上面吗,为什么突然跑下来了”。
许沐彤只感觉浑身都疼,特别是后腰,刚刚后腰重重地砸在枝干上,她只觉得自己的腰马上就要断了。
“啊,好疼啊”。她扯着嗓子哀嚎。
许怀行在一边着急的不知道手放哪里,手忙脚乱地把她扶着坐起来:“别哭别哭,哪里疼,让我看看摔到哪儿了”。
许沐彤虽然疼的眼泪横飞,但是她心里清楚,自己其实没有受多重的伤,只是单纯的疼的受不住。
“没事,我就是疼而已,没有受伤”。
许怀行不信她的话,非得翻来覆去把她全部检查了一遍,确定真的没有明显的伤和血迹后,他才勉强信了几分。
“我真的没事,骗你干嘛。我刚刚本来想下山找人的,结果脚滑了,没来得及反应就掉了下来。
呜啊,我好倒霉啊”。许沐彤此时才真正像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许怀行忍着笑,语气很是克制:“你真是……没事就好,还能站起来吗?”
“唔……可以”。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许沐彤意外摔下山崖,反而把中暑的症状吓了回去,整个人精神的很。
她捂着腰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们掉落的地方是一块非常大的空地,空地外围长着一片樟树林。
这片林子长的很有特点,并不是成片的生长,而是围着山腰,绕成一圈,就跟给山围了一圈腰带一样。
因为这片林子外还长着许多杂草丛,所以从外面看就跟山融为一体,没人发现这里居然内有乾坤。
沿着空地往里看,里面长着一大片形似薄荷的绿色野草,放眼望去很像绿色的海洋。
现在是四月时节,樟树枝繁叶茂,把这片野草地遮的严严实实。
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林子,许怀行好奇地问:“姐,那些樟树有哪里奇怪的地方吗?”
许沐彤摇摇头:“不是樟树奇怪,我在想被樟树围起来的是哪种草”。
想到了什么,她回头问许怀行:“你身上带刀了吗?”
“哦,背篓里有的,我给你拿”。
许怀行从背篓里翻出采蘑菇的小刀,递给她的时候刀尖刻意对着自己。
许沐彤拿着刀径直穿过空地,走到一株野草旁边,她蹲下来仔细观察。
眼前的野草叶片皱巴巴的,开着粉色的小花,花朵像玉米粒一样一排排长在一起,很有特点。
为了确定心中所想,她拿着刀切了一片叶子下来,接着放在鼻尖仔细嗅闻,一股清爽的甜香味。
现在她已经有八成的把握确定面前的植物是什么了。
凉粉草。
她记得小时候每到夏天,婆婆就会上山摘这种草回来给她做凉粉。
可以说她小时候的夏天就是靠凉粉续命的。
虽然凉粉草一年可分多次收获,但一般最早的一批也是在六月份左右,而且多见于水沟等附近。
可现在才四月份,还是深山老林里,按理来说不该发现凉粉草。
但是看着眼前长势喜人的凉粉草地,她只想大喊一声:感谢老天爷的馈赠。
许沐彤脸上的笑容马上就要压制不住,她拼命掐着大腿不让自己笑出声,转头问身边的许怀行:“怀行,你吃过凉粉吗?”
“吃过啊,以前爷爷讨的银子多,就会偶尔给我买上一碗。每次他都会求店家多给我加几滴香油,然后我们就一人一口把它吃光,最后我都能把碗舔干净”。
这下许沐彤傻眼了。
听许怀行的意思,当地人对凉粉似乎是司空见惯,如果是这样,为何这里有那么多凉粉草没被人摘了去。
难道真的就是单纯没发现吗?
倒嘴的银子又没了,许沐彤欲哭无泪,哭丧着脸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凉粉草地。
见她神情落寞,许怀行以为她是馋凉粉了,便出声安慰:“姐,我在外面乞讨的时候见过店家做凉粉,用的就是绿豆,你若是想吃,回家琢磨几天可能就做出来了”。
绿豆?
许沐彤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凉粉跟绿豆有啥关系?没听说过……等下,你说的不会是加醋加葱的那种凉粉吧?”
华夏地域辽阔,美食众多,凉粉种类也繁多。
虽然都叫凉粉这个名字,但其实南北凉粉可以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就像北方吃甜粽子,南方吃咸粽子一样,地域不同,造成的饮食差距也十分明显。
在她期待的眼神里,许怀行迟疑地点了点头:“对……对啊”。
许沐彤心里熄灭的希望之光又重新燃起:“那你听说过黑凉粉,烧仙草和龟苓膏吗?”
许怀行茫然地摇摇头:“没听说过,那些都是吃的吗?”
没听说过就代表当地还没人做过黑凉粉这种东西。
换句话说,就是这一大片的凉粉草,只有在她手里才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许沐彤看向凉粉草的眼神都变了。
此刻,随着风舞动的不再是凉粉草的绿叶,而是沉甸甸白花花一咬一个牙印的银子。
她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