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下来,自家弟弟真的是太丢人了。
许沐彤爬上床揪他的耳朵:"懒猪,看看现在都啥时候了,小妹都起来了"。
"嗯……我还要睡,不要起床"。
"哥哥羞羞,漂亮哥哥都起来了,只有你还赖在床上"。许元灵笑眯眯地双手撑着脸。
被姐姐和妹妹一起声讨,许元辰的瞌睡虫也跑了,闭着眼坐起身来。
小乞儿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像一尊漂亮的瓷娃娃,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看着姐弟三人打打闹闹,他眼底的羡慕藏都藏不住,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许沐彤最先注意到他,少年皮肤苍白,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了。
"一起去吃饭吧"。她笑着对小乞儿说。
见小乞儿呆呆的没有动作,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按着他一起出门。
早饭是王秋梅做的,就是简单的稀饭配上蘑菇酱。
面对桌上的美食,小乞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让自己太过失态,可是香味就像带了钩子一样,不断地往他鼻子里挤。
口水在嘴里不停分泌,他紧紧抿住双唇,生怕会丢人地流口水。
见他一直没动桌上的东西,许沐彤好奇地问他:"是不合胃口吗,为什么不吃啊?"
小乞儿果断摇头,然后把嘴里的口水咽进肚子里,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我怕吃完就没有了,想留到饿了再吃"。
在外流浪一口吃的比什么都重要,没有乞丐会把找来的吃食一次性吃光,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找到吃的东西。
桌上的食物很香,比他记忆里的任何东西都要香。
他舍不得吃。
许元辰嘴里含着一口粥,说话含糊不清的:"想吃就再做嘛,你难道不饿吗,我都听到你肚子在响了"。
以为自己肚子真的响了,小乞儿慌张地低头,只看到饿得瘪瘪的肚子,却没有听到咕噜叫的声音。
意识到他是在开自己玩笑,小乞儿耳尖绯红,脑袋深深地垂下。
"别怕,元辰说的对,饿了就吃饭,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是饭还是能吃饱的",许沐彤端起小乞儿前面的粥碗,用勺子舀起一勺粥,吹凉以后递到他嘴边,"来,尝尝看"。
小乞儿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水光,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张嘴含住了勺子。
"怎么样?"许沐彤语气很温柔。
在她期待的眼神里,小乞儿点点头,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流进胃里,绞痛感缓解了许多。
他不再拘束,害羞地接过许沐彤手里的粥,埋头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慢慢喝。
等吃完了早饭,当着全家人的面,许沐彤在饭桌上询问小乞儿的情况:"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为什么流浪吗?"
"我… 我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小乞儿脸色煞白,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想到了什么,他又慌张地加了一句:"别赶我走,我……我能给你们干活,我什么都会做"。
说着,他就起身要去找活干。
许沐彤一把把他按住,无奈捂额:"跑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小乞儿一脸的委屈,看起来很好欺负。
"昨夜我和我娘商量了一下,想着多一张嘴也养得起,不过还是要问过你的意思,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这句话好像一片羽毛,在小乞儿的心上轻轻划过,很简单的几个字,却比千金还要重。
一起生活,是他可以留下来的意思吗?
"我……可以留下来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许沐彤失笑:"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确定了答案,小乞儿眼眸都在发光:"那我是不是每天早上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
"不止是早上哦,姐做饭比娘还好吃,中午你就能尝到了,啊,说到这个我又要开始肚子饿了"。许元辰夸张地摸摸吃得圆鼓鼓的肚子,好像下一秒就会咕噜噜叫一样。
众人都被他的话逗笑。
小乞儿眼眶微红,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新家人,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一个人。
每天都有好吃的,不用再跟野狗抢食一个泡过脏水的馒头,下雨时也不用担心躲在屋檐下主人家会出来驱赶而提心吊胆。
他有家了。
许沐彤拿出脸帕放在小乞儿手里:"你有名字吗?还记得自己的生辰吗?"
"是啊,我还不知道该叫你哥哥还是弟弟呢"。许元辰接话道。
小乞儿眼神暗淡下去:“我没有名字,听以前收养我的老乞丐说,我是他四年前从未烧尽的谷杆里捡到的,看着有五六岁的样子。
当时我头上有伤,醒来就把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提到老乞丐,小乞儿的情绪很明显的低落。
许沐彤默不作声地把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既然要重新开始,那名字和生辰都得换一下,不如就把今日定为你的生辰如何?"
"嗯"。小乞儿点头同意。
"那你有想好的名字吗,还是说让大家给你取一个"。
不等他回答,许元灵先跳了出来,小手举得高高的:"元灵有名字,元灵给哥哥想了一个名字,叫元宵怎么样?元灵最喜欢元宵了"。
果然一个吃货脑子里无时无刻不装着吃的。
元宵这个名字被众人否决。
许元辰和王秋梅随后也说了两个名字,比元灵取的要靠谱很多。
一个是元乐,一个是元泽。
许沐彤转头问小乞儿:"有你喜欢的名字吗,还是说你想自己取"。
小乞儿却问了她一个不相关的问题:"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沐彤,休沐的沐,玉阶彤庭的彤",在王秋梅发出疑问之前,许沐彤先自己解释了一番,"县令夫人说我原先的名字太随意,
以后做生意不好宣传,所以她给我另取了字,但是念起来还是一样的。事先忘记跟娘说了,希望娘不要怪我"。
王秋梅不仅没有想象中的恼怒,反而看起来很高兴:"这个名字好,很衬你,县令夫人果然有学问,回头你得多给夫人做几道菜,好好感谢人家"。
见她没有生气,许沐彤长舒一口气,实在是她忍不了木桶这么个贱名。
而且她原来的名字就叫许沐彤,算是很巧合了。
小乞儿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抿了抿唇没有点破,只是又问她:"姐姐有给我想名字吗?"
"啊?"许沐彤歪头想了想,"确实有一个名字,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怀行,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这句话是我在县令夫人读的书上见过的,念起来很美,我觉得很适合你"。
意为心胸宽广,心怀天下。
不知道小乞儿会选择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