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很多都是有孩子的人,包括黑脸衙役家中也有两个十二岁的龙凤胎,平时在家里被所有长辈宠着,糕点糖葫芦一个不缺。
可是许沐彤看着还没有他俩大,小小年纪却要上街摆摊儿贴补家用。
他家的两个金疙瘩跟她比起来,日子过得不知有多好。
许沐彤三分真实七分演戏,捂着肚子装的有模有样,嘴里不停叫唤疼。
众人都被她唬了过去。
或许是有衙役在,大家心里没有那么害怕,第一个人站了出来。
“怎么欺负小孩儿呢,我明明看到就是人家小孩先出来摆摊儿的”。
紧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人……站出来替他们说话。
“我作证,曾家母子就是耍无聊,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不仅想抢生意,还想把人赶走”。
“是啊,人家一看就是卖点团子养家糊口的,丢了生意家里怎么办”。
“他们蔑视衙门,把他们抓大牢里去,让县令老爷给咱们做主”。
此话一出,就得到不少人的附和。
许沐彤小心把眼睛掀开一条缝,看清楚了最先说要见官的人的模样。
可是那个人在人群中隐藏的很好,话音刚落就找不到人。
也不知他喊要见官,是真的为他们打抱不平,还是另有目的。
曾铁柱听到有人说要把他抓进大牢,脑门儿上的汗像刚从河里爬上来。
他凶神恶煞地对着围观的人群吼:“乱说什么,信不信我打你”。
脸上的神情却暴露了此刻他内心的恐慌。
其实他大哥,只是衙门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打杂的,他家为了面子对外说他是捕快。
因为百姓大多惧怕衙门,也没人敢去查验事情的真伪,他们就借着这个名头在外面耀武扬威,干了不少坏事儿。
要是进衙门,他们扯的谎话不就露馅儿了么?
可能还得蹲大牢。
想清楚后果,曾铁柱更是两眼发昏,腿脚颤颤巍巍地止不住打抖。
黑脸衙役不愧是当了十年的老衙役,一眼就看出曾铁柱这人外强中干,只会欺负弱小。
“来人啊,给我把这些人都带回衙门去,让江大人审理”。
几个带刀衙役依次把人带走。
看到人都走了,围观的人群纷纷散开。
许元灵哭着要娘和姐姐,李老头媳妇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要怎么哄。
许元辰把妹妹抱在怀里,眼眶发红:“婶婶,我想带着我妹妹去衙门看看我娘和姐姐”。
“好孩子,婶婶和你们一起”。
可能是心疼她年纪小,押着许沐彤的衙役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只是轻轻把她的手别在后面。
顾及着她受伤,脚步也不快,在众人最后跟着。
可惜曾铁柱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被衙役押着往前走,大声喊疼也没人搭理他,屁股上反而挨了好几脚。
到公堂了,还像块破抹布一样被人丢在地上。
王秋梅的境况好一点,衙役没有刻意针对她。
看到许沐彤被人带进来,她哭着爬过去:“女崽,你没事吧,别吓娘”。
许沐彤脸色苍白,扯了一个很难看的笑:“我没事,就是身上很疼,不知道是不是骨头被打断了”。
王秋梅颤抖着手想摸她的肚子,顿了顿又转而摸了她的额头:“都是娘没用,摊子没保住,反而让你挨打”。
要是当时她再勇敢一点,不要躲在后面瑟瑟发抖,女崽或许还能少挨一点打。
都怪她没用。
有衙役上前把王秋梅拉开,紧接着穿着官服的江大人姗姗来迟。
入座后,江大人并没有着急升堂,而是侧耳跟黑脸衙役嘀咕了几句,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啪”。
惊堂木的声音震人心魄,心里有鬼的人魂都被吓掉几缕。
“堂下何人”。
“回……回大人”,曾铁柱话都说不完整,“草民是……是曾家庄……庄……”
“好了好了,嘴里跟塞了棉花一样,说话听都听不清,来人替他们说”。
一个衙役上前把所有人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一下,连着刚刚在集市上发生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江大人捋了把不存在的胡子,缓缓说道:"今日之事,就是你们两家抢生意,说来也不是大事,只要你们互相商量谈妥了便可,本无需闹到这公堂之上。
但你们竟然当街斗殴,简直不把大景律条放在眼里,不把我放在眼里"。
说完,惊堂木又是一下,声音回荡在公堂之上。
曾铁柱现在浑身抖的跟筛糠一样,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话。
"大人",许沐彤虚弱地开口,"草民本无意在集市上制造事端,但这人欺人太甚,不仅污蔑说我家偷他们的方子,砸了我们的摊子,不让我们继续在集市上摆摊儿,还殴打我娘和三岁的妹妹。
我赶到时,就见寡母抱着小妹躺在地上,身上都是被打出的伤。为保护寡娘和妹妹,我不得不拿了木棍反抗。
但是我人小又长时间没吃饱饭,很快就被他压着打,现在说话都觉得疼,想来是骨头被打断了"。
许沐彤说话条理清晰,语句流畅,很快就把事情解释清楚了,江大人欣赏地点点头。
见江大人看起来认可了许沐彤的话,曾婆子不干了,着急争辩道:"大人,这小蹄子乱说话,明明是你们娘俩欺负我们母子,看我崽都抖成啥样了"。
众人的目光转向跪在一边的曾铁柱,一个大男人,害怕地浑身发抖,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
大家眼里都露出鄙夷的神情。
落到曾婆子眼里,就是大家都相信了她的话,同情他们母子俩,很快就变本加厉:"大人啊,我们娘俩做团子是补贴家用的。
结果还没上街卖呢,就被这家人偷学了方子,先一步卖了起来。
我好心跟他们说去别处卖,但她们不仅不搭理,这个小蹄子还拿棍打我崽,这个贱女人也打我老婆子,街上的人都能作证,他们都看到了。
您要给老婆子我做主啊,千万不能放过这家人"。
曾婆子倒打一耙的功夫练的炉火纯青,看她涕泗横流的模样,好像事实就真的和她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