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彤抬头看去,是一个白胡子拄着拐杖的老大爷。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老大爷的身份。
只见刚刚还坐在地上嚎的王婆子立马跳起来,毕恭毕敬地弓着腰:“里长老爷,您怎么来了”。
那殷勤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之前躺在地上要死要活地耍赖。
许沐彤对这个王里长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也没有为什么,可能是磁场不合。
看来这个王里长来者不善。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果不其然,王里长走进院子里,眼神不善地看向她手里的柴刀,白花花的胡子气的一撅一撅的。
“你是秋梅的大女儿?果然马家村的人个个都没教养,养个闺女居然拿柴刀对着自己的长辈,成何体统”。
“是啊,李长你不知道,这死丫头刚刚还想砍死我和她大舅呢,您要为我讨个公道啊”。王老婆子在一边抹不存在的泪。
这倒打一耙的功夫让许沐彤自愧不如。
但这毕竟是王秋梅的娘家,原主的外婆家,她不好做的太过分。
不然村里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足够把王秋梅这个可怜女人淹死。
她把柴刀往旁边一丢,然后拉着王秋梅到前边来,指着王秋梅身上被打出的伤痕问:“李长老爷,难道我娘被人欺负,我这个做女儿的应该袖手旁观,看着她被打而无动于衷吗?”。
王婆子之前是存了要打死王秋梅的心的,所以没有收着力气。
四十多岁的老太太,又常年在地里干活,力气不比一般的妇人小。
王秋梅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满是斑驳的血痕,脸也肿的老高,还带着点点血迹。
任谁看了都得倒吸一口凉气。
王里长面露尴尬,来之前,他只听说王婆子家外孙女拿刀对着长辈,所以他才匆匆赶来。
正遇上许沐彤拿刀与王婆子对峙的场景。
如今看到王秋梅身上的伤,他也知道是自己着急了,没有事先了解清楚。
虽说长辈为大,但许沐彤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娘,于情来说也没有做错。
可是被一个小姑娘梗上,他一时间下不来台,语气依旧强硬:“你个小丫头,嘴倒是厉害,长辈为先的道理也不懂吗?马玉竹就是这么管村子的”。
马玉竹?
许沐彤算是听明白了,这个王里长压根儿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听他的意思,马里长应该跟他有矛盾,他今天来就是找茬儿的。
许沐彤也不做表面功夫,直接板着脸:“里长老爷,我敬你是长辈,请问有当娘的逼着自己的女儿丢掉孩子,改嫁给哥哥换彩礼钱的吗?
“这……这也不是你拿刀威胁长辈的理由,俗话说百善孝为先”。
好一个百善孝为先。
直接逼着他们姐弟仨去死。
许沐彤没有多少耐心了,生活在封建社会的人,他们的思想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与其在这里跟这个王里长争辩,她不如带着娘回家,试试清明菜团能不能上街卖。
“我不知道什么是百善孝为先,我只知道我娘被人欺负,我这个当女儿的拼命也得保护她。里长老爷你若是看不惯,尽管等我爹回来跟我爹说”。
说完,她扶着王秋梅往外走。
没想到许沐彤说话这么不客气,王李长气的脸红脖子粗。
院子外围着一伙的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被众人尽收眼底。
他感觉自己的面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踩在地上践踏。
反了,真的反了。
“你给我站住”。他狠狠地用拐杖捣地。
听到身后的声音,王秋梅脚步踉跄,抬头无助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从小生活在王家村,她知道王里长在村里的威信,心里忍不住地害怕。
许沐彤捏了捏王秋梅的手,低声说道:“娘,元辰和元灵还在外面等你回家”。
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外面,王秋梅生出勇气来,忍着回头的冲动往外走。
王里长已经气的快失去理智。
当了里长以后,还没有人敢如此下他的面子,他今天非得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知道,什么是尊敬长辈。
王里长喊出守在院子外的儿子:“长山,长岳,拦住她们”。
紧接着,两个面大耳小,身材健壮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一左一右地堵住院门。
许沐彤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被拦住的路,她的眸子里满是愤怒。
一群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面对这种情况,王秋梅和女儿的心态不同。
她骨子里还是软弱的,之前硬着头皮跟着女儿走,已经用掉了她全部的勇气,现在被两个男人挡住去路,她没有勇气继续硬撑。
王秋梅挣脱开女儿的手,转头跪在地上,不停地朝王村长磕头:“里长老爷,木桶只是不懂事,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让她给您道歉”。
“娘,你干什么啊,你快起来”。王秋梅跪下的太突然,许沐彤都没反应过来。
她拽着王秋梅的手想把她拉起来,不仅没拉动,反而被王秋梅拽着摔坐在地上。
许沐彤挣扎着要爬起来,结果左脸狠狠挨了一个耳光。
“你给我跪下,给里长老爷道歉,求他原谅你”。
许沐彤不可置信地看向王秋梅,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告诉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拼了名声和命,就为了把王秋梅带出王家村。
但是王秋梅反而打了她一耳光。
委屈的情绪在心中郁结,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许沐彤强忍着泪水,倔强地不肯听话。
在她眼前,是一脸得意地王婆子和王耀祖。
王里长杵着拐杖,虽是没有表情,但也能看出眼神里的鄙夷。
“没教养的东西,你娘都得听我的话,你还敢冲着我撒野。哼哼,打得好。秋梅啊,你这女崽就得多打几顿”。
许沐彤瞪着眼就要冲上去,被王秋梅牢牢按在地上。
见许沐彤被压制住,王婆子说话更加肆无忌惮:“我看这赔钱货也有十岁了,不如给哪个有钱的员外老爷当妾去,那彩礼钱肯定不少”。
王婆子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两个赔钱货就是两份彩礼钱,要是再把小的赔钱货卖给别人当童养媳,少不得又是几两银子。
到时候,可不止老大,连老三和老四的婚事都解决了。
越想越有道理,王婆子喜上眉梢,仿佛银子已经到了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