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薇在花灯里穿梭,各种形色各异的花灯早就让她挑花眼了。
看多了反而又觉得都不够满意。
“小二,你们这可还有大点的花灯?”既然要送人,宋时薇也不抠搜。
要送就送最大的!
保证让慕九笙晚上站在人群里,一定是最亮的崽!
“这盏姑娘觉得怎么样?”小二举着一盏巨大的狮子灯询问宋时薇是否满意。
“不喜欢!”宋时薇摇了摇头,个头她挺满意的,就狮子感觉同那个人不符合。
“那我们就没有更大的了!”小二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随即眼神一亮“姑娘你有什么喜欢的样子吗?过于我们少东家能给你做的出来?”
想着少东家那里还有一些材料,也不知能不能再做一个。
“可以啊!”宋时薇来了兴趣,同玉湖说了一声,就跟着小二去了张记铺子后面,院里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背对着宋时薇坐在一个奇怪且高大的椅子上,手里还细细绘制着一只孔雀样式的花灯。
“少东家,这位姑娘想要一盏又大又漂亮的花灯,外面的她都没看上。”
男子闻言转过头,一张脸俊美而苍白,见有客人,忙挂着一丝勉强的微笑“姑娘想要什么样式的花灯?”
宋时薇这才注意到,这张记的少东家,竟然.....坐在一个古代版木质轮椅上。
双腿似乎坏了,可惜了,挺好看一小帅哥。
“我想要…一只大些的孔雀花灯。”察觉男子的发现自己注意到他的腿,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但是宋时薇眼里并没有露出惋惜之类的神色,反而像是视而不见一般,将他当成正常人进行交流。
宋时薇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刚刚的目光太过露骨,随即正了神色开口说明来意。
刚刚外面的灯她都总觉得差点什么,这会子看到这只孔雀,才一下恍然大悟,可不就是只精致细养的花孔雀嘛!
“就是希望可以大一些,不用太大,有狮子灯那么大就行!”宋时薇眼神清澈,细数自己的需求,既没有怜悯也没有厌恶,这让对面的人松了一口气。
张成毅这才收回神色,往身后的轮椅靠了靠“行,我这材料刚好就是孔雀的,改大一点不妨事也很快,姑娘坐一会?”
一旁的小二见生意定下了,连忙开口“这定制的花灯价格就要贵上一些!姑娘可觉得有问题否?”
“自然没问题!”这是应该的,毕竟定制版嘛!宋时薇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接着直接把孔雀花灯付了全款,这小二也懂事,见宋时薇爽快付了款还多给了些辛苦费,连忙搬进来一把椅子和一张的简易的桌子,还给宋时薇沏了一杯茶。
“行。我还没见过画花灯呢!”宋时薇坐了下来,聚精会神的看着张成毅绘图。
小二懂事的道了一路“姑娘请慢用。”就去前面招呼别的客人了。
不经意间,宋时薇感受到空间的震动,望着张成毅思索片刻,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他手腕上的一对光滑圆润的,镂空雕花跳脱上。
跳脱是一种镯子的称呼,这青白交接的跳脱,宛如一条绿色的藤蔓盘沿悬挂在男人骨节分明又过分苍白的腕间。
衬的那只跳脱更加的清翠了。
“张公子手上这镯子还真是别出心裁,这样式倒是少见又绝佳!”
张成毅闻言低头注视着手腕上的碧色手镯,神色多了一些柔情,接着像是想到什么,抿着唇有些低落的揉了揉微痛的手腕。
“不过是些不堪入目的俗物,姑娘谬赞了。”说完把那只手镯往衣袖里藏了一些,竟是不舍再给外人多看一眼。
“........”宋时薇。
随着手镯被宽大的袖子遮挡住以后,宋时薇空间的震动已经停止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一时间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张成毅手中那支笔划过花灯纸的声音。
后院不知道哪个屋子点了熏香,有丝丝缕缕的沉香味道,在空气中寂静无声的蜿蜒而上。
宋时薇沉默的在后院坐了许久,看着那只孔雀花灯越来越靓丽多彩活灵活现。
“这就画好了?”
宋时薇接过花灯,有些不可思议,这也太好看。
“嗯。”男子沉默不多言,自己推着轮子转身进了屋。
只留下宋时薇一个站在院中,这人真奇怪,她心想。
随后提着花灯高高兴兴的找玉湖了。
玉湖蹲在一个大灰狼样式的花灯和一只老虎的花灯前踌躇不决。
宋时薇直接毫不犹豫替他做了决定!“大灰狼!那只老虎看着太蠢了!”
“蠢吗?”玉湖犹豫的看了一眼,好像......是挺傻愣愣的“那就这只狼的!”
欢欢喜喜付过银钱,玉湖提着狼灯有些开心,还别说,这灯越看越像那个人啊!
屋内,张成毅取下那只手镯,放在掌心的手帕里,目不转睛的抚摸着那只手镯上的藤蔓枝叶。
“这是....跳脱啊………”
盯着看了半晌,像是在想一个让人犹豫不决的问题。
屋里光线昏暗,他把自己藏在黑暗里,一动不动,良久吐出一句“既是绝佳,我怎么配的上......缠枝....缠枝........终是我配不上啊!”
这一句话中语气,似还带着些死志。
张成毅的眼里,浮现了初见棉娘的场景。
赵家有些是崇州最大的香炉铺子,而张家有些崇州最大的花灯铺子,棉娘跟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一对碧青缠枝双跳脱就是在两家定亲时,棉娘亲手雕的。
棉娘手稳细致,赵家的香炉出自她手的都是巧夺天工的好物。
哪怕有这样的手艺,棉娘当初雕这一对跳脱时,还雕废了不少玉料。
就只为了雕出一副完美的连理枝相连的碧青缠枝双跳脱。
这跳脱两人一人一只,寓意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可惜天妒人怨,定亲没多久,张成毅在同好久相邀去城外骑马踏青时,那马受惊以后,突然发狂带着他狂奔一阵,又将他甩下马身。
张成毅掉下马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只知道自己双腿经脉寸断,成了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废人了。
因此他不顾两家的婚约,一直躲着赵棉娘,不敢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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