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媃觉得不管长痛短痛这话都要说明白，便直截了当道：“八月底我就知道了母亲的病情，那之后，我找到了盛唐集团的裴总，就是那天晚上被你下药的那位先生……”
沐知年眉心惊跳了一下，他大声道：“小媃！”
“爸，你先听我说完。”沐青媃说：“爸，我和裴先生做了交易，我跟着他，而他帮我救母亲。”
“我不准，你妈要是知道了，她死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沐知年攥紧拳头红着眼睛低吼道：“看病这事有我在，用不着你！”
“没有什么比妈妈的命更重要。”沐青媃说：“爸，这是我的选择，而且，我已经选了。”
这件事是他开始的，沐知年不想迁怒于沐青媃，只铁青着脸严厉的命令她道：“那就现在回绝掉！”
“……”沐青媃摇摇头：“爸，你很清楚，排号根本等不到肾源，就算等到，也晚了。”
“那也不许你这种事！”
“裴先生对我很好。”沐青媃咬了咬牙关说：“是，我承认，我跟着他没名没分，但是跟着他，我依然可以上学，妈妈也能活着，我和弟弟妹妹们也不会失去母亲。”
沐知年攥着拳头，颧骨筋脉隐隐凸显，显然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作贱自己：“那也不行！”
“这没什么不好的！本来我是打算辍学的。”沐青媃说：“本来，我打算瞒着你们去做一些危险的工作，但是，在学校里，我再次遇到了裴先生，我原来是我们学校的挂名教授，我求了他，他答应了我的请求。”
沐知年听闻是沐青媃主动，又心疼又生气：“我说了，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我喜欢裴先生！”沐青媃：“而且，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最好的选择。”
沐知年：“多久？”
沐青媃：“什么？”
沐知年：“你要跟他多久？”
沐青媃：“他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当初没留我，现在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他说，我要是遇见喜欢的，或者……”
沐青媃违心的说：“而且最近他们家里给他安排了相亲，如果他订婚的话，这段关系也会随之结束。”
“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来对他说！”沐知年说：“我可以做违法的事，可以坐牢，但我不卖女儿。”
“爸爸！”沐青媃拉住沐知年的胳膊：“爸，我不想再失去家人，我……”
沐青媃哽咽道：“我没办法再承受第二次那样的悲痛，求求你，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这句话让沐知年破防了，沐知年坚定的目光里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他无力的坐下来，低头用手摁住额头，眼泪溢出眼眶。
好一会，他抹了把眼泪抬头，“大学里，有你喜欢的人吗？”
沐青媃摇摇头，好一会才说：“大概我性格使然，喜欢成熟稳重的。”
说完，沐青媃顿了顿：“裴先生，就很好。”
沐知年蹙眉，脸上的表情是难以置信的复杂：“你喜欢他？”
沐青媃知道说谎话，父亲未必相信，所以委婉道：“只是相对于大学同学，裴先生更接近我心目中的理想型，但是……”
沐青媃笑了笑，豁达道：“爸，正常恋爱的分手几率都占一半呢，据调查报告，八零后平均恋爱三次才会步入婚姻的殿堂，更何况我们零零后，你不会这么老古董吧。”
可是，沐青媃和裴焱怎么算得上正常的恋爱关系。
沐知年沉默了一会，艰涩的开口：“他……有什么不良嗜好吗？”
显然，指的是那方面的事情。
沐青媃红了耳根，但没有犹豫太久：“没有，裴先生私生活也很简单，是个绅士。”
沐知年似乎还在努力想还有什么是他没有考虑到的。
沐青媃却没给他太久思考时间：“爸，医院和主治医生已经安排好了，你明天就带妈妈过去吧，她的病，拖不起。”
沐知年张张嘴，忍住心痛：“再缓缓，让我考虑考虑。”
沐青媃已经为沐知年考虑周全：“你告诉妈妈，这钱是你买彩票中的。”
说完，沐青媃掏出一张五连号的彩票，放到沐知年面前：“二等奖，两注，中奖162万，税后136万，你拍一下。”
沐知年抿着唇，没动。
沐青媃却拿出自己的手机，直接把卡里最近裴焱给她的钱和她做家教的钱，去掉贿赂柳医生的，正好120万，全部转了过去。
“你手里十几万应该是有的吧，一定要稳住妈妈，不要让她起疑心，手术的成功率也和她的心态有关。”沐青媃说：“你的工作会以请假名义给你保留，小楠和小莜我已经给他们联系好托班，周六日的时候，会有人送他们去玉龙城见你们，瑶妹这边我会尽量照看。”
沐知年听着沐青媃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知道她是铁了心要救喻善。
而且，她和裴焱已经签订了协议，钱也拿到手了，他现在去改变怕是有难度。
当然，他也有私心。
他不想让他的孩子们在未成年就失去母亲。
沐青媃刚才的话，的确触到了他的软肋。
对一个养女尚且如此，面对自己的孩子时，他怎么可能不瞻前顾后。
沐知年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放纵的做一次愤青，大骂一声这不公的世道和波折的命运？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沐知年的话中，带着悲伤，充满无力感，听的沐青瑶不禁酸涩了眼眶：“裴先生很好，我周一到周五可以正常住校上学，他很忙，周六日半数时间不在帝都，到时候，我就去玉龙城看你和母亲。”
沐知年没再说话。
父女俩相对无言。
好一会，沐青媃拍了拍沐知年放在桌面的手臂，说：“爸，走吧，你去办请假手续，我也该回学校了。”
出了咖啡厅，看着沐青媃坐上豪车离去，沐知年心中五味交杂。
老婆的一条命，和女儿的牺牲色相，这样的选择的确让他犯了难。
沐青媃看着沐知年落寞的身形渐渐消失在转角，才慢慢回过头，关了车窗，瘫在车座上。
裴焱私生活很简单，但衣服下，她一身痕迹，触目惊心，脖子以下，一处没被放过。
这时，司机对她说：“沐小姐，裴总刚才来电让我直接把你送到公司。”
沐青媃闻言，身体不可控的震颤，双目呆滞了一下，裴焱手中的笔尖，刺破她最娇嫩的皮肤的疼痛感，如呼啸的海浪朝她席卷而来。
在办公室的裴焱，比在床上时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