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黑乎乎的,她便梭梭拉拉地穿好衣服起床。
母亲半睡半醒地问她:“这么早去哪儿?”
甄水萍没有说话,她穿好衣服出了院子。在旁边的房间里面整理着衣服,在镜子前面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看着像白纸一样憔悴的脸色,心里暗暗地想,我一定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来!
一会儿母亲也走了进来关心地问:“闺女,你去哪儿了?”
甄水萍看着母亲脸上苍老的面容,不忍心她担心自己,便笑着对母亲说:“妈,我去县城转一圈儿,这些天心里堵的慌!”
母亲看了看女儿,什么话也没说。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从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塞到了她的手里。
“孩子,你去县城好好的浪一圈吧,什么事儿也别想,不要难为自己。”
看着母亲关心自己的样子,甄水萍眼泪都是流了下来。
天底下最疼自己的还是自己的娘呀!
母亲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听见厨房里面滋滋啦啦响起来炒菜声。
甄水萍知道母亲在给她做早上吃的东西。
她仔细地梳了梳头发。拍了拍衣服的褶皱,走出了院子。走进厨房,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已经摆在桌子上了,母亲微微笑着说:“吃点儿东西吧,路远,会饿的!”
甄水萍心里暖暖地把一个荷包鸡蛋慢慢吃了下去。
放下碗筷,她对着母亲说:“妈,我走了。”
当她跨出院子门的时候,忽然看见父亲推出了摩托车站在门口。
父亲看她走出了门,冷冷地说:“快上车吧。这个地方离车站还有点距离,天黑乎乎的,你怎么走去?”
甄水萍没有出声,默默地走过去,挂上了摩托车。只听“轰!”的一声,父亲发动了摩托车。
摩托车颠簸着向公交车站驶去。
摩托车凶狠地向前走,父亲那长长的头发不经意的被风吹到后面,甄水萍发现父亲的两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青丝染成了白发。甄水萍再也忍不住了,趴在父亲的后背上呜呜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摩托车停下了,汽车站到了。天色也亮了,父亲看着甄水萍说:“逛几天就回家,到了打个电话,我来车站接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骑着摩托车走了。甄水萍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心如刀割,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让父母亲操心!
坐在车上,她暗暗地给自己打气,无论如何我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我不能这么多年辛苦了,如今婚姻也没有了,工作也没有了,看着年迈的父母亲,我用什么去报答呢?
就这样想着,她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突然一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甄水萍睁开眼睛,忽然看见车上空无一人。她笑着问:“车到了吗?”
司机看了他一眼,关心地说:“车到了,你摸摸自己身上丢啥东西了?”
甄水萍顿时慌了,她搜索着,突然她发现左裤袋的钱不见了,她低下头一看,发现左边的裤兜被刀片划开了,里面空荡荡的,她大叫了起来:“我的钱。”
她四周张望,车里只剩下司机了,司机看着他无奈地说:“坐在你旁边的小伙子一直贼眉鼠眼的,我走过来拍了你好几次。可你睡的死沉沉的,根本没有反应。那个小伙子是车上的惯犯,我们也不敢管呀。”
甄水萍心里想,屋漏偏逢连夜雨呀,这该怎么办呢?
她失落地走下了车。她想向司机借几百块钱,可是怎么也张不开嘴。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出了车站。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多余的。
绝望的她肆意地流泪,她忽然摸见右面的裤兜里,里面怎么硬邦邦的?她把手伸了进去,500块钱!
甄水萍想起来,早上下摩托车的时候,父亲走过来,给她裤兜塞了一个东西,当时她没有在意,现在忽然想起来这是父亲给她的钱。
她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心里想,我对不起你,总让你担心!
走出了车站,站在马路边,他看了看旁边散步的一个老大爷,便走了上去。
“大爷,县信访局怎么走?”
大爷看看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关心的问:“闺女有什么事儿,想开点儿。”
甄水萍想到了可能自己的脸色很苍白,她笑着说:“大爷,我好好的,没啥事儿,我就想去信访局。”
大爷转过身,看着东面,用手指指说:“直直往前走500m,抬起头来就可以看见,信访局和县委县政府在一块儿。”
“谢谢你,大爷!”甄水萍鞠了一躬,转身向前方走去。
走过一个十字,她估摸有差不多距离了,抬起头来看,一排高大的建筑林立在县城上空,南门的牌子上写着一串大字。南河县县政府,她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加快步伐过去,来到到县政府的大门口,她看了看门卫,努力使自己的脸色变得有了笑容,轻轻地问:“信访局在哪里?”
门卫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向西面指了指,甄水萍明白了,点头谢过便走了过去。
这时她打开手机才发现,现在是8:10。
她顺着门卫的指示,绕过去,抬头一看,“南河县信访局”六个大字赫然印在一片白色的外墙上。
她站在门口,掏出自己用手写的材料,看了看,心里想,今天我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终于信访局的门打开了,甄水萍的恐慌地走进来。大厅里面是一排排空的桌子和椅子,没她有敢坐,她抬起头看见里面有两间房子,一个房子门口写着信访室,她壮着胆子走过去,在门口敲了敲。
“请进!”
里面一个声音,干净利落地回答。
她怯怯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请问你有什么事儿?”
“我是三叉学区的代课老师。学区违规罢免我当教师的资格。”
信访干部站了起来,微笑看着她说:“你请坐吧,慢慢说。”
说完在旁边的烧水机上,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递过了。
“你有材料吗?”
甄水萍才想起来,急忙把材料递了过去。信访干部看了看材料。抬起头来对她说:“你是县聘教师叫甄水萍!”
她点点头。
他看了看材料说:“这个政策我还把不住,我给你打电话叫教育局的人来研判一下。”
甄水萍喝了一口水,慢慢地点点头。
信访干部拿着电话给教育局拨了过去。
“您好,教育局办公室吗?我是县信访局,麻烦您排一个人过来,解释一下县聘教师的有关政策。”
对方连声说:“是!”
信访干部挂了电话对甄水萍说:“你喝点水,稍等一会儿,教育局马上就有人过来了。”
他看着她和气地说:“教育局离信访局很近的。”
甄水萍点头喝着水,过了十分钟,一个人敲了敲门,快步地走了进来说:“你好,我是教育局人事股的。”
信访干部这时站起来,笑着说:“麻烦你了!
她对教育局的干部说:“你给这位女同志介绍一下县聘教师的有关政策吧,我刚才也看了文件,她是因为产假刚超过三个月,被三叉学区给解聘了。”
教育局干部看了看看甄水萍说:“你好,你稍等!”
他拿起资料,仔细查看了起来,他眉头紧皱,不一会儿抬起头来微笑说:“甄老师,三叉学区解聘你的聘任教师资格确实没有错,是按政策执行的,因为你的产假超过了三个月。”
甄水萍眼泪不由的流了出来,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当时是特殊情况,流产以后身体比较虚弱。再加上我丈夫他不管我,因此我身体虚弱,没有办法到学校。”
甄水萍一边说,一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出来。
教育局的人看着她不禁动容,对她说:“这件事情我给教育局领导再说一下,但是按照政策,你确实超过了三个月是会被解聘的。”
信访局干部也过来安慰她说:“你这件事情我已经做了记录,我想给领导反应一下。”
他一直在本子上写着,说:“你在这签个字吧!”
原来他是一直在做记录。甄水萍拿起笔来,公公正正地写下了三个字:甄水萍。
她含泪看着两个人,鞠了一躬。
走出了,信访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