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暖着手准备考学,上网搜查一番书目和注意事项,终于明确了个大概。
一想,离考试还有漫长的一年。
真的可以,心无旁骛地去准备考试,朝着新的目标前进吗?
热情冷却下来,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非想象中的热情十足,想要全力以赴去达成。
光是需去记忆理解的大量书籍,以及网络上经验者们的肺腑之谈,就令她打退堂鼓。
她抓着头皮,思来想去。
而后。
陆民正,陆民正。这个名字,忽而着了魔一样地浮现在脑际。
不不,那样的混蛋!恶魔!根本不值得我去想!
陆民正的形象,不觉间已在她的恨意中幻化,变作一个又一个憎恶的负面形象。
你为何,给我那样真切的希望,却又残忍地抹杀了一切?
她不得不对人性产生怀疑。
窒息的痛楚又一阵袭来。
也许,是自己太次太差劲了吧。
陆民正学业事业顺畅往前,我在他看来,早已经配不上了吧?
林思暖用力合一下眼,逼自己做出恨恨决绝的表情。
可是。
无论真相如何,她心里清楚,她和陆已回不去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陆再次找来,站在她面前求她,她亦不会所动。
她已经选择了修绎。那么,她现在的心里眼里,只能是修绎。
林思暖瞄一眼桌面摆着的高级护肤品,表情柔和些许。
她会将所剩不多的温情,全给予那个如今对自己细致入微的男人。--正如同,她曾愿意将全部的温情,给陆民正一般。
--修绎,甚至毫不犹豫地,已为自己当初那个幼稚愚蠢的决定付出一千万了。这些日子更是关怀备至。对她百般照料。
陆民正,也许你真的曾经看不起我,也许你真的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愚蠢的玩物……
我要让你知道,你会为这样的决定后悔。
不是为了挽回前男友。而是为了,争一口做人的底气。
她可以放下抛弃自己的陆民正。却不能忘记,蔑视、耍弄、将自己一番最纯真的真心践踏的姓陆的。
那是恶。
不甘与痛恨之下,她居然悄然升上这般的心思。然而,随着这些想法涌出,双目却又充斥迷茫。
于她而言,终究因恨一个人而做一件事情,是动力不足的。也是不值的、幼稚的。
她应该做的,不是和修绎携手,往前看不是吗?
应该是这样的。
考研究生,只是为提升自己,为回应修绎的要求。而不是为了别的。
基本上,不管修绎提什么要求,她最后都得满足他才行……可是,这亦是重视自己的表现吧。若非重视自己,反而会展露冷漠不管不顾了呢。
“你想的太多了。”
昨日琳琳的评价浮上。她叹口气,的确是。
她愈发的,习惯在心里进行长篇累牍的分析。
她呼出一口气。努力调整心态。
努力掖藏,那段让她伤透了的感情。
研究生还是该考的。
***
她和爸爸在整理着明天的东西。这时,平时不怎么露面的院长双手插口袋,过来了:
“明天要出院了对吗?”
“是的。”林思暖迎上前。“多谢您的关照,还有本迪医师,真的医术高超,尽职尽责!”
“是啊,本迪医生愿意莅临我院,也实是荣幸。我们也学到了很多经验,还要多亏了你啊!”
“没有,您客气了。”林思暖低下头。心想这位院长别再说出什么夸张之语,让自己露馅。
院长望一眼桌子上的“复合胶囊:“你们买过了啊,本来还要推荐给你们的……”
“是的,我买好啦!”林思暖说。
“那就好,那就好……三个月复查,记住了吧……”
“知道知道的!”她点头。
妈妈也露出感激的笑容。
林思暖觉得,院长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一沉,不会妈妈又有什么……?!
不可能,妈妈每天的体征和指标都很平稳,不会有问题的!
她对上院长的眼神:“院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说明一下呀?”
“啊……是那个……”
“……?我妈的病情?!”林思暖顿时吞吞吐吐,声音虚弱。
爸妈此时也抬起头,面露惊疑。
“不不不,您母亲恢复的非常好。这样吧,你是主要的负责人是吧,要不你跟我过来一趟,有点事情想向你请教一下。”
“没事就好……”一家人松了口气。
不过,什么请教……院长这般大口气……林思暖差点想找地缝钻进去。
她努力压制着一丝担心被爸妈发现异常的慌乱:
“好的好的,您可别这么说呀,我哪担待得起。既然如此,我就和您去一趟。”
她接着起身给爸妈道:“院长找我有点事,估计是费用问题吧,我也不知道,我去去就来。”
“好的……”
妈妈拉下她的手,仿佛要嘱托许多。
“没事没事,妈妈放心吧!”她露出一个‘没问题’的笑颜。
“好的,那劳烦林小姐啦!”院长随之起身。
林思暖抓紧走出了妈妈的病房。
她随步调沉稳的院长到了院长室。
“究竟您找我,是什么事呀?”她匪夷所思。
“是那个……我是说……”院长眼神忽闪,“您和修绎,修总是有…关系的吧?可否,麻烦您一个请求呢?”
林思暖吓得咽了口唾沫。
看来修绎定是从中掺和不少。连院长都知道了些端倪了。
估计在他眼中,自己定是修绎的情人吧?
未婚妻,她自知不够那个气质。
“怎么说呢……是有的吧……”
自己就冒出的“情人”想法,忽而让她十分介意:
“院长,我和他的关系,可是正经的哦,我们以后要结婚的……”急急忙忙吐露一番,让她自己脸一红,有点手足无措。
“嗯嗯……就说嘛,关系匪浅!那就更是简简单单您一句话的问题了!”院长一笑。
“啊……不知您的要求是……”
林思暖红着脸,直接切入主题。
“能把本迪医师请来,给你母亲治病,是相当用心了。本迪医师,可不好请到的……”
“嗯嗯……”
林思盯着欲言又止的院长。
“说来惭愧,我母亲……”
原来,院长的母亲居然和妈妈一样,处于结肠癌中期阶段。却比一般情况更复杂一点,加之年龄更高,本已安排了手术,但较大的风险令人悬提着心。焦灼之际,正巧本迪医师过来了……
林思暖惊异:“可是,您自己就是非常专业的医师了,医院也那样有名,还需要……”
此番话把院长说得低下了头颅。
“抱、抱歉,我是说……”
“是啊……人生就是这么的戏剧化和无奈啊!”院长扶扶眼镜,感慨良多。
“林小姐,我知道有点唐突,可是,我真的不忍错过这次机会,本迪医生还没回国……不知道可否请您询问一句,是否医师有空当,帮家母察看一下病势,做这个手术呢……”
“当初,本不打算长途奔波去国外治疗的,母亲还有其他疾患,这次本迪医生能来,简直是万幸……”
林思暖凝重地听着。
她心一酸。思索片刻后,终于难拒绝:
“好的,我给您问问!”
但随即面露难色:“可这关系到修绎的人际关系,他也未必能听我。不过,您尽心尽力帮了我们那么多,治病不能耽误,我马上问问他……”
院长语气充满感激,卸下一个巨大的负担般:“真的多谢您了,林小姐,不知道怎么言表……说来惭愧,身为肛肠医院的院长,却无更精湛的医术和能力医治自己的母亲……实在是……”
慈眉善目的长者,此时跳出一院之长的权威身份,焦灼与愧意尽显。
“您快别这么说……”
如果院长说的是其他请求,她未必能同修绎开口。如今母亲生重病,她感同身受。且在理和肛肠医院,院长一直对他们关照有加,尽心竭力。她便咬着牙厚脸皮擅自应承了。
***
回病房不久,心情还未定,接连收到李筱洁的消息:
“林思暖,最近有时间吧?我们见一面谈谈。”
透过这几个字,她仿佛看到了李筱洁那副要和她拼尽全力单挑的姿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