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好日子啊,老天都这么赏脸,阳光明媚!”
“哈哈,您说笑了……”
一阵互相的问好后,顾云彩的这位老同学就开始“展示”她那三、四岁的可人的小孙子了。
“来,天宇,给这位奶奶背个古诗吧?就上回老师教的那一首吧?”养尊处优气质的奶奶满脸堆笑。
小男孩却挣脱着一点也不想背,他的目光直直地被一旁从帷幕边上掉下来的一串彩色气球吸引。
“来呀,背背嘛……”奶奶不死心。
小男孩只能不太情愿地挠着头背了起来,“锄禾日当午,汗、汗滴禾下土……”
顾云彩只是眼睛慈祥地弯着看着这胖乎乎的小宝贝。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修绎好玩地看着叫天宇的这小子,心里想着:
呵呵,孙子,那还不容易吗。如果自己有儿子,那也肯定贼优秀。毕竟,他也已经有了未来老婆的人选了嘛。
让一脸羡慕的母亲抱上孙子,快了快了。容易得很。他渐趋志得意满地嘴角上扬。
不过,当母亲的好友问及他与修茉莉的婚姻状况时,他却首先地给予了否定:
“还没有呢,不急。”
人们常说“言多必失,闷声发大财”,修绎也内心赞同。他这几年周旋于社会各界、征战商场得来的深刻总结中就有这一条。
有啥好事或打算,别着急地往外说。否则,不知何时就会碰上许多离奇古怪的阻碍,完全沦为泡影也不是没可能。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母亲吧。
他又优雅从容地抿了一大口顶级的拉菲红酒。掏出手机,打开了掉落在最后面的与林思暖的聊天对话框。欣赏起了二人的聊天记录。
***
这两天,林思暖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疯狂思索,可内心的痛苦却难以消化与缓解。
琳琳斩钉截铁地嫌弃陆民正。她亦是恨到极致。
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从天堂一下降落到地狱之反转境地的她,感觉神经都要错乱了。她从来都是温柔与正能量待人,也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可这次,她错了。
而这错误代价太大。她的心,原来竟是如此地脆弱与不堪一击。
我好没出息。
连个渣男都放不下。
她想。
琳琳的感情现在虽是未知数,但她的性格不喜拖泥带水,从来都拿的起放的下,明确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进发。
就算,就算琳琳真的不幸与秦诚嘉分了手,她定会潇洒转头,而后有条不紊地治愈自己,经营好她的未来。而自己,却总是像墙头草一般,拿不定主意,踌躇万千,左顾右盼。事业规划更是一团糟,混得如此差劲……
林思暖宛若坠入了不会等来黎明的黑暗之中。
在凯旋花园的行李东西,都已经收拾打包好。林思暖下午特地冒着碰上李经理的风险,又去了塞纳大酒店找顾姨,期待无论如何两人能见一面。结果,到了那里,三问两问之后,她才了解到,原来顾姨今天申请休班了。
林思暖又自我厌恶了。她竟然稀里糊涂中忘记社交规则,根本没提前告知顾姨一声,就自以为是地来到了酒店当初与顾姨一同打扫的那楼层。碰了一鼻子灰。
我笨我活该。
她想。
最终告知林思暖顾姨休班的,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的保洁女孩。她与她不过点头之交,只得知对方来这边工作也没很长时间。
那个和林思暖个头差不多,染了一头黄栗色的略胖的女孩和林思暖并排慢慢走在走廊上,对她道:
“我是从排班表上看到的。你既然找顾姨,都不知道先问人家一声的吗?”
“……那个,”林思暖却语塞,因为对方说的很对。
“哦,我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怎么做总裁经理,就只做了这几天呀?”对方歪着头问。
那话不是单纯的询问和好奇,其中透着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之意。
记得之前,这个保洁好像和李经理关系还不错。有好几次林思暖看见她们二人勾肩搭背地笑谈着。
所以,也不会是喜欢自己的类型吗?从她方才的话语的口气中,林思暖自然听出了其中的不屑与非友善。
“有些别的缘由……”
“估计是厌腻了吧。哈哈……话说就算你是大学生,那也和修总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最好别有些奇怪的妄想哦!”
林思暖猛然抬头望着她。
厌腻?哪个厌腻?
对方脸上的笑意却更加隐藏不住了,继续道:“修总能提拔你当助理,的确是你有两下子。不过终归你要知道,他哪是咱们这种人能够得着的呢!哈哈哈……”
“……你想错了,我根本没想着去够他。”她反击道。
“呵呵行啦,都无所谓了,反正你也要离开这儿了吧?”对方俨然一副打了胜仗的样子,憋不住的开心。
林思暖非常的不舒服。她的心里窝火。和李经理关系好的这个人,果然不教人失望地,莫名其妙地也对自己展露出嘲笑与恶意,仿佛要骑在她头上才满意!
她明明记得,之前两人有过交集,但并未产生过什么大的过节。当初这女孩对自己态度也较冷淡,但在职场,本来就无规定一定要对交往不甚密切的同事投以热情。她可以理解。
而今天她的态度,她确实不能理解。
那女孩好整以暇地斜视着自己的眼睛中,充满了鄙夷、幸灾乐祸。毫无人与人之间正常交往的诚恳与关切感。
--所以自己辞职,对面前这个保洁女生来说,是一件可乐的好事吗?
为什么?
林思暖胸脯起伏,不断地想着。她的心绪本就烦杂得要命。她强忍不快,细细盯着眼前这位外表算不上出众,即使做保洁工作也精心涂了炫彩的橘色眼影、淡番茄色口红与白皙粉底的女生。她的头发染成黄色,在脑后用以发卡用心地别起。仔细靠近近旁,还可闻见她身上扑鼻的香水气味。
也许,在这个保洁看来,自己能和修总攀上点儿关系,能如今近距离地做修总的助理与他同出入,应是相当令她羡慕,觉得万分不可思议的事情--况且,她的上司李经理还一直忠心耿耿地爱慕着修总。
林思暖好像明白了些许。
这个保洁知道她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与修总比肩亲近,而产生了酸葡萄心理。看见了同做保洁的自己一跃成为助理,便点燃了心中的火气与不甘。是这样的吧。林思暖推测。可是,无论今天的难听的话语,还是前些时日她所亲耳听见的人们的对于她被提拔为助理的恶意揣测,却都真正让她原本自卑敏感的心受到了伤害。
“你的目的,才应该是攀附上修总这样稀有的有权有势的男人才对吧?
嗯,就算我离职了,你大概也根本上不去助理的位置。那你就酸吧,幸灾乐祸吧。我至少当过助理呢。你呢?你呢?”
--林思暖只在心里爽快地想着,终究未说出口。想明对方的心理,林思暖觉得她可悲可笑。她迅速转过走廊拐角就坐电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