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觉的露出微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随口问道,“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不得不说,跟沈令宜混了这么久,景荣对她的尿性还是有些了解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突然这么殷勤,应当是有求于人。
沈令宜嘿嘿笑了两声,并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她起身给景荣倒了一杯酒,才道,“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确实有个小忙,需要你帮一下。”
然后,她将那封信递过去。
景荣接过去,打开扫了一眼,随即沉下目光,看着那张纸上的洞,“这是射到你门板上的?”
沈令宜点点头,“我有两点推测,一是这人应当是与守将府里的人认识,这才怕暴露字迹,故而用左手写字。二是,他认识的人,应当是你,或者沈千俞。”
“所以,我想先请你瞧一瞧,这字迹你能不能分析出信息,除此之外,你再想想,我触碰到利益的那些人,哪个能无视云城守将府的后台来招惹我?”
景荣捏着那张纸,看了许久,道,“字迹认不出来,至于对方的身份,你要知道,许多做大了的商行,背后的关系都错综复杂,不说全部,至少有八成,他们的后台是皇亲国戚,或者沾染外域势力,所以普通人经商,才更容易被吞并打压。”
“所以,我猜不出对方的身份。”
“但是,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守将府,应当……不是一般的人物。”
沈令宜点点头,她早已经做好景荣可能猜不出的准备,毕竟对方笃定的用左手,若是那么容易识破对方身份,那反而不足为惧了。
景荣看着她,隐约明白了她的打算,皱眉道,“你想赴宴?”
沈令宜点点头,“我不可能任由别人在暗地里盯着我,却什么都不做,对方似乎笃定我会一个人过去,既然这样,让他如愿又如何?”
景荣眉头皱的更紧,他不可能放心她自己去虎口探险,正要开口,就听到沈令宜轻笑道,“不过嘛,我也不是傻子,他怎么说我怎么做,那我成什么了?”
女企业家是有脾气的。
景荣问,“你打算怎么做?”
沈令宜看着他,笑了笑,“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当然,你在暗处,我觉得以你的武功,应当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我后面吧?”
这样,她的人身安全就有保障了。
景荣心下微松,点了点头道,“可以。”
沈令宜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你把时间都留出来给我。”
景荣莫名笑了,眼神也温柔了一些,“好。”
他的一切,都可以给她的,何止一下午的时间。
只是看着她单纯狡黠的面容,许多话到底是说不出来。
她还没开窍,再等等,等等……
沈令宜很高兴,端起酒杯跟景荣碰杯,桃花醉的味道极好,可是景荣对她上次两杯就醉的事警惕非常,沈令宜只喝了一杯便被他把酒杯拿走了。
“干什么?”沈令宜惊了。
她才刚倒上第二杯!
景荣神色平静,“你酒量浅,莫要贪杯。”
说罢,将她的酒杯送到嘴边,仰头饮下。
沈令宜撇了撇嘴,“嘁!”
吃菜就吃菜,正好饿了。
本是花前月下,美酒佳人,无比美好的一幕场景,偏偏佳人堵着气闷头吃喝……
景荣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沈令宜倒也不是真觉得饿,只是觉得没面子,她眼巴巴看着景荣一杯接一杯,心里暗暗感叹:一定要快点把酒量练上去!
酒尽人散,沈令宜困的睁不开眼,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冲着景荣摆摆手,“明天见。”
景荣站在原地,看着她迷迷糊糊的背影,已经数不清今夜第几次勾起嘴角。
明天见。
第二天中午,沈令宜带着七妮,出了守将府。
逍遥楼是云城最大的一个酒楼,进出往来皆为权贵,酒楼以包厢为主,几乎没有堂食。
沈令宜一到逍遥楼门口,便被小二拦了下来,小二低着头,恭恭敬敬的道,“请问是沈令宜沈姑娘吗?我们公子在二楼雅字间等您,请随身的丫鬟跟我去另一处等待。”
七妮皱眉,正要说话,沈令宜便道,“七妮,你随他去。”
七妮还想说什么,对上沈令宜的目光,她的话都咽了回去。
宜当家的应当是有安排的。
她点点头,跟着小二走了。
对方果真是讲究,就连丫鬟也给开了一间包房,里面摆着瓜果点心和茶水,小二将她领进去之后,道,“沈姑娘与我家公子谈完之后,会过来找您,还请您在此稍事等候。”
七妮点了点头,小二便退出去了。
而另一边,沈令宜被另一个小二引着去了二楼雅字间。
她推开门,并没有立即进去。
却见布置的安静柔和的房间内,有名伶儿在弹着琵琶,声音悠扬安逸,沈令宜走进去,绕过一处屏风,看到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月牙白的长衫,长相如同他的打扮和气质一般温和柔美,不带半分攻击性。
桌上摆着酒菜,男人坐在另一边的矮几旁,正在点香,那烟气悠悠扬扬,沁人心脾。
男人抬头,看到沈令宜,如沐春风般笑了笑,“沈姑娘来了。”
他站起来,亲身迎接,“冒昧以这种方式邀请沈姑娘见面,还请沈姑娘不要介意。”
他拉开椅子,沈令宜便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男人走到另一边,端起酒壶,给沈令宜倒了杯酒。
沈令宜道,“不必这么客气,你我都知道,我进了这个包厢,出于警惕,也不会随意吃喝,你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男人握着酒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了。
“久闻沈姑娘大名,却不知沈姑娘如此年轻,又如此风华绝代,沈姑娘放心,唐某并无害人之心,只是想跟沈姑娘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