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知道两人累坏了,家里人进进出出都小心翼翼的,沈令宜难得竟有些不想从被窝里爬出来。
她抱着被子,盯着房顶,盘算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顿时就待不住了,三两下穿了衣裳跳下床,把家里人都叫了过来。
当然,除了赵珍。
赵珍现在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了。
沈令宜先是大体说了一下手头订单的事,惊的大家伙下巴都掉地上了。
王菊花瞪大眼,“你们出去这一趟,就有四家杂货铺定咱们的手套?”
沈二狗添油加醋的把他们怎么谈下这四个“大客户”的事说出来,王菊花更是震撼到了。
就连沈二北也呆呆地裹着烟袋子,忘了吧嗒嘴。
一辈子两只手在土里刨食儿的庄稼人,理解不了这种商业模式,可不妨碍他们体会到了日进斗金的快乐。
沈二北大手一挥,“做!咱们熬着不睡觉也得给他们做出来!三两多银子呢!都拿到手,咱们可以盖间房了!”
王菊花瞪他,“说啥呢,挣了钱那也是宜儿的钱!她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用你指挥?”
这都是一开始说好的。
沈二北喏喏的想说什么,被王菊花又瞪了一眼,最终还是闭嘴了。
沈令宜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再能干,也是个女儿家,在这万恶的古代,未嫁从父出嫁从夫,没有女儿家掌管钱财的道理。而且,女儿迟早要嫁人,迟早是别人家的。
沈二北的担忧符合他的身份,沈令宜没怪他,甚至他能咽下那些话,沈令宜还很欣慰。
更让她感动的是王菊花的维护。
她郑重其事的道,“爹,娘,我们挣得银子一定会越来越多,总有一天,我们能起一座新院子。”
这是她的承诺,也是她定的小目标,先挣他一座新院子!
心里默默的又添了一句:三个月内。
一旁的刘云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有些心疼的开口,“宜儿,我们以前一双手套卖五文钱,现在卖三文,一百双手套就差了两钱银子,怎么算都太亏了。”
这也是大家心里都舍不得的事。
不等沈令宜回答,沈二狗便道,“咱们不能光盯着那点银子,还得想,把手套交给他们卖,咱们腾出来的时间精力,能做更多的手套,卖到更多的地方,里外里都是钱,咱们还轻松了呢!”
大家其实还是心疼那点银子,可这是沈令宜的决定,便都没再说什么。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第一批订单,接下来,订单量一定会源源不断,可能以后要求咱们一天就得做一千双手套,所以从今天开始,咱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手套了,要按照我们一开始说好的那样,专门的人负责专门的事。”
“大哥负责把山上的胶乳运回来,现在碗买够了,一定要保证源源不断的接胶,再多也不嫌多,我负责手套的生产,二嫂协助我。爹娘负责把手套打包好,二哥就负责把手套运到镇上去。”
王菊花担忧道,“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出来那么多手套?”
沈令宜笑了笑,“娘,我有办法,但我需要一间独立的屋子。”
生产线的事,是不能拿出来与人道的,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所以,手套的生产过程,注定只能她一个人来。
王菊花想了想,“你爷奶住的屋子最宽敞,只是他们现在还没养好身子,不能避开,应当没事吧?”
那自然是不行的。
沈令宜沉默了下,正想开口拒绝,就听到身后响起颤颤巍巍的声音,“不碍事,我俩白天出来就是,还能晒晒太阳。”
沈二北惊喜的站起来,“爹,娘,你们能下地了?”
老沈头和徐翠香笑着点头,“这些天让你们好吃好喝的养着,咋不能下地?既然宜儿丫头有主意,我们定然得支持她。”
短短七八天的时间,他们吃了三顿肉,搁在过去,一年也未必吃得上一口,再好不起来,就真成老不死的了!
沈令宜连忙道,“那以后,我每天早上把爷奶扶出来,要是累了,爷奶就去我屋里休息!”
大家都乐见其成,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家庭工厂就这么开起来了。
大家各司其职,很快就运转了起来。
一桶桶的胶乳送到屋门外,沈令宜亲自提进去,在里面加上硫磺,搅拌均匀,全都倒进空间生产线的浸胶槽里。
然后将醋和水按照比例配好,倒进生产线浸凝固剂的槽里。
生产线上装着一排一排的手模,是L码的,正适用于古代妇人手的尺寸,倒是不用更换手模了。
她开动生产线,一排一排的手模先浸了凝固剂,上下翻转了一会,然后往前走,浸没在浸胶槽里。
浸了胶乳之后,又要上下翻转一会,才能接着往后走。
后面的程序有进烘箱烘烤,水洗,二次烘烤,然后出炉。
烘烤就是让手套熟成,和沈令宜之前把手套放进锅里蒸是一样的性质,烘烤后,手套会变得更加结实。
这样走一圈下来,需要两个小时,能做出三百双手套。
事实上,生产线开起来,是连续不停的在转,所以一天的产能非常可观。
只不过在正式生产之前,还需要调试一下生产线,浸完凝固剂晾多长时间,浸完胶乳晾多长时间,烘烤多长时间,都和人工做手套有区别,沈令宜得一点一点实验。
一整天下来,她一共只做出来三百双手套,还包括一些品相不好的。
不过品相再不好,也比人工做的要好很多,更轻薄更结实,看着薄如蝉翼的一片,一拉老长不破。
她把这些手套搬出屋门,刘云就在外间等着,刚烘烤完的手套有些发粘,刘云要一只的分开,再整理好,送去给沈二北和王菊花打包。
老沈头和徐翠香亲眼看着手套做出来,就跟看着会下蛋的金猪一样,爱不释手。
一整天,除了赵珍之外,大家都忙的脚不沾地。
赵珍一个人坐在屋里,时不时看一眼外面,听着王菊花和刘云插科打诨的交谈声,心里别扭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