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裕脸色微变。
“羿王妃是控制浪城疫情的人,病坊这么多病人需要她看,不是你说要就能要的。”
凌月安道:“我知道,所以先来找太子,太子是赈灾的负责人之一,相比摄政王,太子自然要好说话一些。”
容裕嗓音沉了下,“你要她做什么?”
凌月安道:“治病。”
容裕挑眉,羿王妃的名气这么大了吗?
玄龙国的太子都知道?
他问:“璇玑公主怎么了?”
凌月安脸上浮现一抹悲痛。
“病了。”
一个月前他们得到消息,崇山有宝藏的线索,两人前去,岂料险象环生。
从山谷出来后,璇玑身上出现红色斑块,渐渐蔓延至全身。
看过无数大夫,都束手无策。
羿王妃在治疗瘟疫的事迹传得很快,他听说后特地赶过来。
容裕道:“璇玑公主生病,太子为何不把她一起带过来?”
凌月安道:“她的病不宜出门。”
容裕略一沉吟,道:“本宫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与羿王妃说,要不要治疗看她如何决定,本宫没办法向你保证。”
霁扶摇现在的性格绝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愿不愿意治疗,他做不了主。
凌月安道:“劳烦太子引荐。”
无论如何,他这次都要把羿王妃带走,不管她愿不愿意,事关璇玑的命,他别无选择。
看出了凌月安眼底的志在必得。
容裕没说什么。
此时,霁扶摇在药寮熬药。
病人们的用药量越来越大,病坊的人手忙不过来。
她在看着一排药炉。
沐莹莹走过来,小心翼翼端起旁边药炉上的砂锅,倒出里面的药。
看见霁扶摇,“羿王妃,你在给羿王殿下熬药吗?”
霁扶摇没有答,问道:
“你帮谁熬的?”
沐莹莹道:“这是摄政王殿下的药,殿下的伤口撕裂,流了很多血,发起了高烧,荆太医一直在照看,很担心他感染上了肺炎,让南宸侍卫来熬药,男子哪有女子细心,我就过来了。”
沐莹莹忧心忡忡的说,端着药碗走了。
萧卿发烧了吗?
霁扶摇皱眉,怎么没人来告诉她?
剑青来药寮查看羿王的药熬制情况时,听到霁扶摇与沐莹莹的对话。
她站在王爷药炉的前面。
心下了然。
王妃嘴上讨厌王爷,私底下还是很关心他,专门守着药炉熬药,王爷想的没错,王妃就是嘴硬罢了,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王爷。
剑青没有进来,在门外看了眼,高兴的走了。
他不知道霁扶摇站在一排药炉面前,她根本不知道哪一炉是容祈的药。
红玉院门口。
端木若灵到了病坊后没有休息,问了其他人容祈住的地方,脚不沾地的过来。
守在院门前的衙役把她拦下。
“你们是谁?这院里住的是羿王殿下,任何人都不许进入!”
看守的衙役不认识端木若灵,郭盛交代过,羿王的院子不准人随意进出。
娇月叉腰,横眉怒目的骂道: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是羿王侧妃,你们敢拦羿王侧妃,不想要命了吗?”
她盛气凌人,官家小姐一等侍女的嚣张气焰又拿了出来。
衙役们互相对视,不敢得罪,也不敢放进去。
“小姐,请您稍等,小的马上进去通报。”
寝房内,容祈醒了。
许各在重新给他包扎伤口。
一个小衙役跑进来。
“羿王殿下,外面来了一名小姐,她说是您的侧妃。”
若灵?
容祈拧了拧眉心,她怎么来了?
许各也是一愣,看出容祈神情复杂,道:
“羿王殿下,侧妃心系殿下,不辞辛苦从京城来到浪城,这一路上肯定吃了很多苦。”
许各是俪贵妃的人。
俪贵妃素来喜爱羿王侧妃,他帮端木若灵说话,希望端木若灵能记着他的好,帮他在俪贵妃面前说些好话。
容祈忍着心中的不悦,他这时并不想见到端木若灵,揉了揉太阳穴道:
“让她进来。”
小衙役出去传达。
端木若灵莲步轻移,一路急切走到房门。
看到容祈躺在床上,许各在帮他包扎胸前的伤口。
床边的地上,是换下来的之前染满了鲜血的纱布,端木若灵眼眶瞬间赤红,泪眼婆娑的走到床边。
“祈哥哥。”
“祈哥哥,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从小与容祈一起长大,从来没见过他受过这么重的伤,还是在心口处。
一来就哭哭啼啼,容祈眼底氲上嫌弃。
以前端木若灵也爱哭,每次她伤心落泪,好似一滴一滴的眼泪砸在他心上,惹他心疼生出怜爱。
现在又见她这样,容祈不觉得心疼,只觉得像苍蝇嗡嗡,凭添心烦。
脑中不由自主浮现霁扶摇的面庞,那个女人,似乎许久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了。
“不好好在府上呆着,你怎么来了?”
容祈沉声,浪成灾情重地,瘟疫肆虐,外面穷凶极恶之徒暴增,一个女儿家跑这么远来,又没带其他侍卫,万一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
容祈没把这些担心说出来,语气颇重,听在端木若灵的耳里,是在责怪她。
她红着眼睛,朝许各投去眼神。
许各快速把纱布最后的接口打好,对容祈道:
“殿下,下官就在外面,有什么事请叫下官。”
他拱了拱手,提着医药箱出去。
娇月见状,也跟着出去,顺便把门带好。
房间里只剩下端木若灵和容祈。
端木若灵红唇微扁,走到容祈床边坐下。
“祈哥哥,若灵很担心你,想着你在这边无人照顾,若灵整夜睡不着觉,实在太想念祈哥哥,就跟着过来了。”
她眼中含着泪,说完话后,晶莹的眼泪划过脸庞,梨花带雨的样子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意。
容祈心中微动,再厌烦的情绪此刻也化作了绕指柔,他叹了口气,指腹抹去端木若灵脸颊的泪水。
“傻若灵,你这么来,要是路上出事了怎么办?吃了不少苦吧。”
端木若灵眼泪夺眶而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捧住容祈的手。
“若灵没有吃苦,若灵不怕苦,只要能见到祈哥哥,若灵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说着,端木若灵半个月来提心吊胆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巅峰,忍不住伤心痛哭。
“祈哥哥,若灵以为你不要我了,若灵在尚书府住了那么久你都没有来找我,祈哥哥是不是还在生若灵的气?若灵发誓,再也不敢了,从今往后一定与姐姐和睦相处,不再给祈哥哥惹事。”
她说得情真意切,玲珑水润的眼睛里一片赤诚。
容祈沉默。
若灵装柔弱装了那么多年,要不是霁扶摇揭露,他还不知道一直以来的枕边人是这样一个善于伪装和演戏的人。
这次能相信她吗?
容祈没有说话,眼底流露淡淡的质疑。
端木若灵心脏扑通跳,怕他看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假意柔柔的扑在他没有受伤的胸膛上。
“祈哥哥,请你相信我。”
容祈心情沉重,手放在女人熟悉又娇软的身躯上,明显感觉端木若灵瘦了不少。
脑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霁扶摇瘦弱纤细的背影。
忙了这么多日,她似乎也瘦了。
剑青从药寮回来,走到寝房,看到娇月守在门前,眼神沉了沉。
“剑青侍卫,你回来了。”
娇月行了一礼,剑青问:
“侧妃来了?在房间吗?”
娇月道:“是的,侧妃与王爷许久不见,在里面说话。”
剑青往门里看了看,原本想告诉王爷他看到王妃在药寮熬药的事,因为端木若灵在里面,不方便说,便要走。
里面的容祈听到剑青的声音:“进来。”
剑青停下脚步,推门进去。
“你去了哪里?”
剑青:“回王爷,属下去看王爷的药熬的怎么样了?”
容祈:“怎么样?”
剑青道:“还在熬制。”
容祈又问:“是王妃在熬药吗?”
在和妩院,霁扶摇愿意以命换他,她对他的深情,让他感动。
许各说他受伤时,是霁扶摇亲自守在床边治疗,肯定也会为他熬药。
剑青看了一眼端木若灵,犹豫说道:
“回王爷,属下去药寮的时候,的确看到是王妃在为王爷熬药,不过还没熬好,想来等会儿王妃会送过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容祈紧闭的唇边溢开一抹笑容。
他就知道,霁扶摇那个傻女人,喜欢默默为他付出。
端木若灵听着这话,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霁扶摇那个贱人,为王爷熬药,王爷居然这么高兴?
王爷什么时候对她那么重视了?
霁扶摇不也变得很讨厌王爷吗?
难道之前在京城霁扶摇讨厌王爷的那些,都是她欲擒故纵演给她看的,等到了外面才在祈哥哥面前极力表现?
端木若灵心中愤恨。
她没在的这半个月中,霁扶摇那个贱人,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获得祈哥哥的心?
趁着这次在外面,她一定要想办法悄无声息弄死霁扶摇,霁扶摇,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