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西山,树下摆满了酒,柳灵枫抱着剑,板着脸,一动不动的望着山脚的路,苍蝇飞到耳边被他一剑斩成两段。
“等不了了,叶老狗,你不来,小爷就去找你。”
柳灵枫气冲冲的杀去官府,汹汹而来,铩羽而归,整个府衙翻了个底朝天依旧不见叶乘风人影,这下扑了个空,他更是火冒三丈。
叶乘风身份特殊,想必又在搞什么名堂,为了抓百刺堂刺客他可谓是费尽心机。
如此揣测,柳灵枫找了个名流汇聚的风月场所,这些地方此客最多,可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人为了满足裤裆里那点欲望以身涉险。
酒楼中,满堂花醉三千客,灯火阑珊,舞姿婀娜,柳灵枫找了处僻静角落,点了壶清酒静静观望,身在红尘,置身事外,人间冷暖与其无关。
熟悉的身影忽然闯入视线,韩浞一身青衫,手持折扇,一副翩翩君子模样,掌柜谄媚的迎上去,柳灵枫心底暗喜,在宗内不能杀你,你送上门来就怪不得我了。
韩浞穿过人群,走进一条人烟稀少的长廊,柳灵枫借着人群掩护鬼魅的跟了上去,长廊即将到头,韩浞突然闪进房中,柳灵枫飞身跃上房梁,房中传来女子的娇嗔。
“怎么才来?”
“这么等不及了。”
“那有。”
“怎么样,那叶小子搞定了没。”
韩浞口中的叶小子不会是叶乘风吧,柳灵枫心里惴惴不安。
“一个小捕快而已,愣头青一个,略施小计还不是手到擒来,嘿嘿。”
“金陵大牢够他喝一壶了。”
小捕快,愣头青,除了他叶乘风还有谁。
风!
“韩浞,暂且饶你一命。”
柳灵枫化为长风往金陵大牢掠去。
牢狱犹如一头黑色巨兽匍匐在月色下,厚重的阴影将月光牢牢挡在外面,马车缓缓行出阴影,车中之人微微掀开帷幕,太守警觉的瞥了一眼昏昏沉沉的夜色。
马车随之转入前往太守府的官道上,黑暗中银芒闪过车夫沉沉“睡去”。
“怎么停了。”
车夫迟迟没有回应,太守不耐烦的掀开车帘,长剑如霜抵在其脖子上,柳灵枫犹如黑夜里的修罗将太守逼进车内。
“老贼,叶乘风所犯何罪?”
“叶乘风?他,少侠,不关我事啊,叶总捕都是雷璎珞设计陷害啊,与我无关啊。”
“哦,好吧。”
柳灵枫跃下马车,太守长长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车内,长剑迎面飞来,一剑封喉,柳灵枫心神一动长剑又飞回手中。
“但是,你还是得死。”
刑堂中,烛火随着皮鞭的嘶吼颤动,叶乘风被锁在刑架子上,浑身爬满血痕,几个衙役一边喝酒,一边调侃,二人起身走来,讲酒递到嘴边晃了晃。
“叶总捕,渴不渴,要不要喝一杯?”
“叶总捕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都打一整天了,死活不认罪。”
“来来来,喝一杯,歇会儿再继续。”
“妈的,喝个屁,要不是他老子早就去怡红院爽去了。”
衙役将酒碗打翻,酒水流过伤口犹如烈火炙烤。
衙役用鞭子撑起他的脑袋,嘲讽道。
“别这样嘛,叶总捕平时待咱不薄,如今没有佳人在侧,咱多陪陪他怎么了,你要是叫声官爷听听,酒嘛,有的是。”
“怎么样,叫不叫?”
烛光一闪,刑堂中众人身体绷得笔直,脖子上血线若隐若现,鲜血狂喷而出,柳灵枫踢了踢地上的尸体,骂道。
“来,叫官爷,叫啊,呸,小人得志。”
柳灵枫挥剑斩断枷锁,拽着他轻车熟路的摸出大牢,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
叶乘风突然将他叫住,似笑非笑的说道。
“柳兄,你劫狱,犯法了。”
“我是刺客。”
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反而问道。
“等你伤好了再来将我绳之以法吧。”
“你这个疯子,嘿……”
“不说也罢,我要回去找郡守。”
“那你怕是找不着了。”
“为何?”
“他已经去阎王那儿点卯了。”
柳灵枫娓娓道来,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柳灵枫追问起雷璎珞的事,叶乘风也是云里雾里,至今摸不清楚来去。
“或许,这其中另有原由吧。”
“切,有什么原由,我看你就是被那女人耍了。”
叶乘风倔脾气一上来,认死理,柳灵枫没有耐心与其争论,现在时辰还早,想必还来得及。
二人落在青瓦之上,脚下红楼之中嬉闹声不绝于耳。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柳灵枫掀开一片青瓦,蓉蓉烛火喷溅而出。
“睁大眼睛看清楚,耳朵竖起来听好了。”
房中之人的声音俨然是雷璎珞,她的声音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那个木头还真以为本小姐对他中意得很。”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不是近日金陵水深,摸不着底,哪有这么麻烦。”
男子靠上前,在雷璎珞耳畔沉声道。
“金陵水深?有多深,有你深吗?”
“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烛台之下,春光融融,翻云覆雨,不亦乐乎。
水落石出,叶乘风瘫坐在地上,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局,为的就是除掉他,自己不过是金陵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比起背叛,更让他意难平的是自认为正义的事其实是在助纣为虐。
柳灵枫轻轻抚摸长剑,神色冰寒,月色在手心凝成一根银针,心神一动,嗖的一声划破空气,雷璎珞娇躯陡然僵直,瞳孔紧缩,殷红的鲜血从脑后流出,韩浞惊骇不已,连滚带爬的翻下床榻。
“好了,游戏结束,新仇旧恨,一起算。”
柳灵枫手持长剑跃入房中,月光映照着杀意滚滚的眸子,声若清风,平静柔和的外表下前藏着犀利的锋芒。
“又是你这个废物,你找死。”
韩浞看着暴毙的雷璎珞,羞愤不已,堂堂雷家大小姐竟死在自己的床上,让他怎么向叔父交待,韩浞双目血红,一把抓过长剑,怒斥道。
“你杀错了人,倘若刚才你杀的是我,你还有活的机会,可惜,你失手了。”
柳灵枫不以为然,反而云淡风轻的答道,“没错,我是故意留你一命,我要光明正大的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