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在李月含身上,微微一笑:“我对你动手是因为,上辈子因为你东陵的内乱才会延长。”
其实也不全是。太子一死,东陵皇意属的继位人选便是看好的三皇子,只是五皇子于半路崛起。两人争锋而对,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致使三皇子颓然出现落败之势。但是又因为这位柔弱无害的永平公主又撑了过来。
她顶替陈二的时候已经和五皇子有了婚约,再加上三皇子情窦未开,她也做不了什么。又何必舍近求远呢?所以还是将注下在了五皇子身上。
她死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们两人谁赢了。但是她觉得自己能够重来一回,老天必然是帮着她的不然也不会让系统来帮她。
自然而然的为以后铺路,太子一死没有永平公主作为帮衬的三皇子又有何惧?
可是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北疆会出来插上一脚。
原来重新来过也不一定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机关算尽,到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跪坐在地上的人已然是气多进少,连看人都是模糊的。她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未曾有过片刻欢愉,这辈子的平稳如同昙花一现,就连得到五皇子的偏爱也不过是因为她顶替了妹妹。
多讽刺。
李瑜并没有被她的话所误导,他不认为一个阿稚便能延长东陵的内乱。退一万步来说,阿稚就算有这个能力那必然也是父皇暗中默许,不然也不会那般顺利。
更何况,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已经避开了必死的结局,这辈子他还活着。
因为阿稚,所以他才能活下来。
“我可能要死了,这一次是真的,你还不走吗?”庆阳在脑海里询问着它。
【我和你是一体的。】走不了,也不会走。
庆阳叹息着:“很高兴是死在东陵。是死在繁星璀璨的夜晚。”而不是死在北苑那张冰冷的床榻之上。
这样就很好了。
黑色的血液从她的眼眶中滴落,黑血所流淌的地方,肌肤全被侵蚀殆尽。蛊虫从她的眼眶里爬出来,在接触空气的时候发出细微的声响。
青蓝色的烟火一寸寸舔舐着她的肌肤,自火焰中飞出带着火光的蛊虫落在了姬月的手指上消失不见。
空气里弥漫着烟熏混合着腐臭味儿很难闻,但是没有一个人走开。
有了之前一次的死而复生,这一次他们不准备留她全尸送去乱葬岗,就这么看着她的身躯在火焰中被吞噬,直到成为一片焦黑。
姬月还是有些不放心。
虽然她们最后的对话被她听在耳朵里,可是谁知道是不是用来迷惑他们的。
手指微动,有什么东西落在那一团黢黑上。
在所有人离开之后有脚步声传来,来人一身玄衣,衣服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云纹。
那人看着地上烧焦的不成人形的人,垂眸将眼底的情绪全然掩去。
鼻翼间有什么清浅的香味儿弥漫。
一直站着没有动作的人,将外衫披盖在那焦黑的人身上。
从李月含回到东陵还没有一年。
这是姬月在这不满一年里第二次的蛊毒反噬。
姬月躺在床上,面庞上已然是看不出什么,却被女子按在床上不准下来。
只要她一有离开床榻的念头,女子必然是哭哭啼啼,要么变数威胁着她之类的话语。
可是偏偏,这两样对付她便已经足够。
致使她明明已经好了却还待在床上。
鼻翼间闻到了苦涩的味道,然后听到了脚步声。
李月含端着玉盏,里面是黑褐色的汤药。
她闻着那味道就觉得不喜,倒不是怕苦。就是这段时间以来喝的汤药太多,让她觉得反胃难受的厉害。
“今日瞧着气色好上许多。”李月含坐在床榻前,这还是第一次她照顾姬月,照顾的十分尽心。
姬月顺势喝着汤药,试探性的询问:“今日怜钦和玉照要回北疆,我该去送行的。公主可否应允?”
说实在的若是从前,她巴不得他们快些离开。至于送人,根本不存在。
可是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好些时候,浑身疼的厉害,但是又无可奈何唯恐伤了小公主爱护她的心。
没有办法,只能是寻个借口。
李月含也知道姬月并非全然是因为怜钦和玉照要回北疆而去送行,必然是因为她这段时间管着姬月太过,寻得借口。
“是该去的。”李月含自然没有拒绝。
城门处。
怜钦抚摸着马身望着不远处。
端坐在马上的玉照瞧着怜钦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先回北疆复命,日后有的是机会来见祭司。”
怜钦至今的遗憾便是没有和祭司对上手过。
祭司执意要和亲东陵,当初比之首领反对还要强烈的便是怜钦。
祭司可是他们北疆人心中的荣耀与信仰。
中原人最是狡猾多端。
为了对付他们北疆,将他们北疆的祭司都拐走到中原,简直是可恶至极。
直到现在祭司都没有出现,可能是不会出现了。怜钦正准备翻身上马,却似有所觉的回头。
然后看到了朝着他们驶来的车撵,小木牌上面挂着:永安,二字。是永安公主的车撵。
永平公主亦是他们祭司的心上人。
他看着祭司朝着他们走来,心情越发激动难以言喻,当看到不远处停在车撵前的永平公主的时候,眼眸有一瞬间的暗色。当初如果劫杀永平公主成功何至于此,可是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怜钦。”
他一直以为祭司不会记得他的名字,直到亲耳听到祭司叫他,他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祭司……”
“北疆重在蛊和毒,这个你明白的。蛊人固然强悍,但是你要知道那东西损心性。我可以是你的对手,但是不至于是你最终的目标。”任何人没有绝对。
她在北疆数一数二不假。
可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北疆不绝就总会有人才辈出,总会有比她更厉害的人。
怜钦身体一僵,原来祭司早就知道他在炼制蛊人,只是那些蛊人皆是当年在战场之上残存下来的人他一直都没有成功过。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发哑:“我明白了,祭司。”
怜钦翻身上马,玉照在不远处等着他。
两人策马而行离开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