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程相儒、冷萤还是石番,在接触到红斑黑石的时候,都会出现很大的异常反应,看到不属于现实世界的恐怖东西,唯独周老板在接触红斑黑石的时候,却一丁点反应都没有,这实在有些古怪。
但这样的结果,却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在苗疆禁地的神女洞内时,程相儒他们就已经验证过,年纪越小,听到的呼唤声越明显;年纪越大,则反之。到了周老板这个年龄,便是一丁点呼唤声都听不到了。
四个人围着红斑黑石,都紧锁眉头陷入沉思。
这石头里,到底藏有怎样的秘密,为什么对年龄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影响?
过了好一会,冷萤忽然摘掉手套,将手伸向红斑黑石,但她还没等碰到石头,却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你干嘛?”程相儒和冷萤异口同声问向对方。
冷萤道:“我想再试试。”
程相儒摇头道:“你别试了,我来吧。”
石番惊愕道:“这也要抢?太冒险了吧!”
周老板不知在想着什么,看着程相儒和冷萤僵持不下,不制止也不赞同,保持了沉默。
谁都知道,这红斑黑石会使动植物产生变异,谁来再次进行尝试,都绝不会像之前那样稍微有点感觉就被旁人叫醒,必然要坚持更长时间,去尝试获得更多体验,来进行总结。
在明知道红斑黑石可能带来的负面反应,却还去进行更进一步的尝试,这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冷萤之所以抢着要先去体验,就是因为她很清楚,以程相儒的性格,一定会主动站出来,那么她就要赶在程相儒做出决定之前,先站出来。
“这里是不是我最厉害?我天下无敌!所以这东西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你们在旁边盯着就好了。”冷萤说这话时,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好像她要做的事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程相儒没有松开冷萤,语气坚决地摇头道:“我来!”
冷萤耸了耸肩:“谁来,又能有什么区别呢?这有什么好抢的?”
程相儒态度不变:“我来!”
冷萤有些生气了:“你怎么这样啊?我可要生气了!”
程相儒手上力气稍微松了松,但很快又重新将冷萤的手腕握紧,态度更加坚决:“我来!”
冷萤怔了怔,与程相儒的目光对视了许久,她咬着嘴唇,缓缓将手收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受影响,真的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要怎么见人?”
程相儒微扬嘴角,不屑地笑了一声:“我又不愁找不到老婆了,我怕什么?”
石番恼火道:“都这样了,怎么还撒狗粮?好像谁找不到老婆一样!”
此话一出,三个少年俱是一愣,齐齐扭头看向周老板。
周老板的鬓角流下汗珠:“你们都看我干嘛?”
程相儒轻咳一声,松开冷萤,回归刚刚的话题:“我是这么想的,基本上可以确定,并不是只要接触到这石头,就会产生变异。如果真是这样,那苗疆禁地和咱们今天去过的那个地方,应该到处都是变异动植物才对。想要实现变异,至少要有非常长时间的接触才行,或者触发其它什么条件。所以,我觉得我这一次可以多持续一会,你们也可以放心多给我一点时间。”
冷萤咬着嘴唇,很是担忧地盯着程相儒。
她从最开始接触到程相儒,便习惯了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冲在最前面,却忽略了程相儒的成长远超想象,竟不知不觉间,已经不需要再躲在她的身后寻求庇护了,已经可以站在她的身前,用他宽阔的肩膀来为她遮风挡雨。
少年,已经是男人了!
“你感觉不对劲,一定要赶紧给我们一些信号啊!”冷萤不放心地叮嘱道。
程相儒知道,真正进入那种状态时,红斑黑石不被夺走,基本就会是处于与现实世界割裂的状态,给不出任何信号,但他还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缓缓搓了搓手,程相儒深吸一口气,快速伸出手将红斑黑石抓过来捧在怀中。
与在车上时一样,程相儒先是听到越来越清晰的召唤声,意识随之渐渐飘远,对周围的感知也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失去。
他还是身在洗浴中心的包间里,虽然所有场景都被淡淡的迷雾包裹,显得模糊又神秘,但他已经看不到冷萤等人,就好像独自一人在包间中。
呼唤声之前还是越来越清晰,但现在却又变得模糊,并且听起来已经不再是他的名字,而是很奇怪的一组发音。
仔细辨识,大概能够听出,是“啊滋”或者“啊嘶”之类的发音。
那声音越听越不像是呼唤,更像是,某种诡异生物的呼吸声。
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轻微的扭曲,就好像是空气被什么东西撕裂。
忽然,程相儒看到,那贴有磨砂窗纸的窗外,有什么东西缓缓掠过,但很快又掠回,停在了窗玻璃外。
窗纸的磨砂质感开始变得越来越淡,直到窗玻璃变得透明,程相儒才看到,悬在窗外的,是一颗巨大的眼珠。
那眼珠的眼仁极大,眼白上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并且整个眼珠一直在转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看得程相儒头皮发麻。
忽然,那眼珠似是锁定了目标,凝视向程相儒。
程相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连呼吸都停了下来,只剩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宛若频率在逐渐加快的鼓声。
他低下头,看向双手,发现手中本应捧着的红斑黑石,已经无法看见。
“啊滋……啊嘶……”窗外的那东西发出的声音,宛若从地狱传来,带有回声。
程相儒偷偷抬起眼皮瞄向窗外,继而猛地抬起头,惊愕地发现那眼球已经不知去向。
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却忽然看到,自房间的各个边角,都有头发似的东西蔓延了进来,如流水般逐渐向四周渗透。
那些黑发似的东西,彼此碰到后相互交织,更进一步蔓延,没用多久便吞噬了四周墙面和顶棚,并贴着地面围向程相儒,好似世间最压抑的黑暗,贪婪地吞噬着一切。
程相儒自心底生出极大的恐惧,他想呼喊求救,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紧咬着牙,呼吸沉重地看着那些黑发似的东西从四面八方翻涌而至,缠上他的双腿、腰腹、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