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泽吃早餐之际，通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陆陆续续冒出几个小萝卜头。
程泽被他们的动静吸引了目光。
就见一名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几个孩子前面。
程泽似乎想到了孩子的身份，朝他们扬起一个温柔的微笑。
“哥哥好。”
接受到善意的孩子们纷纷跟程泽打招呼。
程泽笑着点头，孩童的纯真感在这个末世显得弥足珍贵。
“呀！”
突然间，小孩子们惊呼，“嗖”的一下跑回了楼上。
什么情况。
程泽朝着拐角看去，大嘴捧着已经啃了大半的苹果，悠哉悠哉一蹦一跳走了出来。
它原本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突如其来的目光让它迟疑的停下脚步。
“什么情况？”
“没有。”
程泽弯着眼睛，笑着回道。
“奇奇怪怪的。”
大嘴不明所以，嘟囔一句，跳到了程泽身边。
一个小插曲很快揭过，程泽利索地解决了早餐，将餐盘递回给阿里，朝李简示意。
李简点点头，撑着桌子的手用力，身子摇晃几下，僵硬的抬腿往外走。
他的不寻常实在过于明显，一有动作程泽就发现了不对劲。
程泽沉着脸沉默着盯着他。
“不走吗？”
而李简像是没有看见他的神情，笑着问。
程泽抿着唇，眉头紧皱，握拳的双手展现着他的怒火。
“先走吧。”
看程泽模样，想来是无法那么简单就糊弄过去，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去内城，把两个人的身份办理了。
程泽没有回话，也没有动作。
阿里从厨房回来，刚想开口，就发现了二人不寻常的气氛，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被李简警告的眼神制止了。
“走吧。”
程泽不想在小孩子面前和他争论。
三人一花若无其事的出发往内城去。
不同于昨晚，今日他们走正门出去。
宽敞的街道和繁荣流动的人流，与昨日所见的狭隘和杂乱相距胜远。
“这边是大部分流放者生活的地方，我们叫中城区。”
李简介绍到，“昨日进城的地方是贫民窟所在，我们一般叫它‘下水道’。”
确实是下水道，都是些低劣贪婪的老鼠。
程泽糟心的想。
异乡没有交通工具，他们想要入内城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
正巧今天天公作美，阳光藏在淡薄的云层之下，若隐若现，微风拂过，送来了一阵清凉。
沉默在几人之间蔓延。
因为人多，大嘴又重新钻回了背包里。
这样一来，就更没有人愿意率先打破沉默。
“你到底多大了？”
从李简的为人处世来看，他根本不像表面那般只有十三四岁。
“记不太清了，二十多吧。”
他来到宁城前，身体已经不在长大了。
“你这样，甘心？”
程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但心里压着一股气儿，他不说出来心里烦躁的很。
“有什么办法呢。”
李简的声音很轻，他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眼中没有光。
“为什么不去反抗，决心足够，就算时间再久也是有希望的。”
“呵。”
李简嘲讽一笑，“黎哥，你好天真。”
他一蹦一跳的走到前头，微微仰着头，张开双臂，似乎是在拥抱天空。
“末世之中，实力至上。只要你够强，想干什么都可以。”
“弱小的人不论做什么，他都是弱小的。并不会因为所有弱小的人组织在一起，他们就会变得强大。相反，大难临头，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为了保命而出卖他们的领袖。”
他明明情绪低沉，身体也还受着伤，还强行活动。
程泽望着他踉踉跄跄的身体，实在没有忍住走上前去搀扶。
李简没有拒绝。
反而顺着程泽的力道，几乎将身子靠在了他身上，低声说。
“异能够强，一人成军。黎哥，你太弱了，还是收起那你那没用的圣母心吧。”
压抑低沉的声音仿佛恶魔的低语，传入程泽的耳中，残忍的提醒着他的弱小。
他的心仿若被无数的针狠狠刺入，尖锐的刺痛从心脏蔓延全身。
掺杂着愤怒的无力感充斥心头，程泽无法反驳李简的话。
因为他说的对，自己太弱小了，他没有立场，更没有能力说这些。
他的理智很清醒，知道自己要不是运气好遇到了陆燕寒，早就死在了哪个犄角旮旯了。
但他的良心告诉他，他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程泽低着头，挡住眼中不甘的情绪。
李简见他的反应，自嘲的笑了起来。
攀着程泽的手骤然松开，掩盖住满腹悲凉。
强烈的情绪在程泽的脑内翻涌，突然间，他双眼一黑，身子距离晃动一下。
眼前的景色倏地变化，他像是一瞬间被拉近了异空间。
环顾四周，看样子是像是一个议会厅，两侧坐满了交头接耳的人。
但画面并不清晰，他看不清任何人的脸颊。
强大的压迫感从主位传来，程泽强忍着反胃的晕眩感，放眼看去。
一只巨大的兽人高坐主位，血淋淋的拎着一个头颅。
视线仿有实质，狠狠的装上程泽的身体。
猛烈的冲击直接让程泽向后仰去，身体再也受不住重压，吐出一口鲜血。
眼看就要跌落在地，一双手从后方将他搂住，环在胸前。
清冽的气息洒在他耳侧，强行唤醒了些许理智。
“谁？”
程泽艰难的抬头，阖眼前最后一刻只望入了一双深蓝色的眼眸。
“喂！黎哥，黎哥，醒醒！”
耳边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在他耳边凝聚。
程泽发黑的两眼总算开始聚焦。
他脸色苍白，像是受到了重创，身体轻微颤抖，嘴唇干裂，轻启唇瓣，却没有发出声音。
胃部因为刚在异常真实的冲击在不断地脚痛，程泽抬手捂着，由于实在难以忍受疼痛，手不自觉的抓皱了衣服。
“找个地方休息。”
“来这边。”
陆燕寒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这时程泽的理智才勉强回来，反应过来是陆燕寒扶着他。
脑中浮现她的模样，深蓝的眸子尤其的特别夺目。
画面和刚才看到的模样瞬间重合，程泽身子猛地一抖。
懵懂茫然的抬起头，对上陆燕寒的眼睛。
“好些了？”
她的眸子清亮如星，望入深处，仿佛可以看到漫天的星辰，干净透彻。
程泽勉强扯开一个笑，轻轻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