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此。
听到她声音的第一感觉，程泽就觉得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是偏中性的声音，空灵、干净，不是女孩子的那种温柔软糯，也不是男子的高昂粗犷。
就像是叮咚的泉水，洗过心灵。
“你终于愿意搭理我了。”
程泽回头，扬着灿烂的笑容看着陆燕寒。
“抱歉，刚醒，还没缓过神。”
陆燕寒说话一顿一顿的，像是长时间没有交流导致语言能力退化。
“没事，你再休息一会，我去周围看看。”
程泽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得到回应后，他的心情已经愉悦不少。
他不紧不慢、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去，睡饱了的身体倍儿有劲。
带动着心情也阳光起来。
他先是在附近逛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后，继续向外走去。
大约向外走了百米，身侧一座森冷的大楼吸引了他的注意。
飞扬的尘土在微光下像散落的点点星光，稍稍减轻了大楼阴森诡异的气氛。
看到此番此景，程泽莫名觉得有些违和，却又一时半会找不出原因。
他身子停顿片刻，朝大楼走过去。
大楼停留在了建造时期，裸露的混凝土石柱和随处散落的水泥，以及灰蒙蒙的地面上印出的，一个个杂乱无章的脚印。
像是正在劳作之时，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人们惊慌失措的逃窜，他绊倒了他，他又抓住了他的脚踝。
刚走入几步，身前的光瞬间暗淡下去。
楼内的情况隐藏在黑暗中。
程泽在明暗交界处停下了脚步，他望着漆黑一片的大楼，神色晦暗。
死寂从脚步声落下的那一刻起弥散。
楼内黑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双眼堪堪适应黑暗，程泽总算发现了不对之处。
这楼居然没有窗户？
可是在楼外时，他明明有看到高处有一些打通的设计。
程泽头皮发麻，浑身僵硬。
“你在这里干嘛？”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程泽浑身一颤。
好在他听出了这是大嘴的声音，刚想松一口气，转身，又被所见惊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剧烈的动作扬起了地面的灰尘，程泽的上半身完全被黑暗隐藏。
只见大楼门口，大嘴逆着日光，本就艳丽的花朵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更加鲜红。
就像涂抹鲜血。
它一步步的靠近，仿佛处刑的倒计时，不断减少。
和那个梦好像。程泽心想。
景象与梦境的无限重叠，恐惧直冲大脑，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浸湿了全身。
“你怎么了？感觉奇奇怪怪的。”大嘴跳到他面前。
“······没有。”
程泽强忍着颤意起身，草率地拍拍身上的灰尘，“你突然说话，吓了我一大跳。”
“嗯？”大嘴垂头，看了自己一眼，“我这么吓人？”
“这倒不是，只是这栋楼有些诡异，你又突然出现，猝不及防罢了。”
程泽强装镇定向亮出走去。
“原来你怕黑啊。”
大嘴歪头，理解了程泽的意思后，毫不留情咧嘴嘲笑。
“放心，这地方我昨晚探查过了，没有危险。”它自豪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茎秆，道。
“好。”
程泽不走心的应和，脚步越来越快，直挺挺的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哎！你别走那么快，我给你看些好东西。”
大嘴奋力赶上程泽，扯住他的衣服把他往另一个方向扯。
程泽拗不过它，跟着它来到了一座废弃的高墙下。
“后面有惊喜哦，我想你一定喜欢。”
大嘴掩饰不住的得意没有让程泽安下心。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墙边，试探性地探出头。
！
待到他看清墙后的东西，程泽难度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
“你不是很喜欢捡垃圾吗，这些都是我用一整晚捡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墙后头是一人半高的废弃物，大部分是生锈的钢筋和破烂的衣服鞋子。
“······”
“你不是很喜欢捡垃圾吗？怎么样，这么多够了吧。”
程泽有那么一瞬间想把大嘴的脑袋扯开，研究研究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那是拾荒。”
“拾荒和捡垃圾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
“那你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辩解什么。”
理所应当的语气让程泽如哏在喉，他深叹一口气，扶着额头。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不用再做这些了。这么多东西我也带不走，还是留在这里造福以后来的人吧。”
疲倦感弥散到全身，程泽不想再和它过多争执。
不管大嘴会不会误解，他只想早点回去缓口气。
“你等等啊，还有件事情。”
大嘴跳到高墙上，叉腰叫住了正想要离开的程泽。
“你不会真的要带着那个家伙吧？”
话语中含着满满的不悦。
“那家伙来路不明，一看就不是人，你是真不要命了才······”
“那又如何？你是人吗？”
程泽停下，直起身，抬起头，语气中盛满不悦。
双唇紧密抿，眼神冷漠，褐色的瞳孔犹如含着冷箭，散发着刺人的光。
气息也陡然一转，寒意翻涌，气氛紧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大嘴从未见过这样疏离、冷漠的程泽，一时之间他的气势被吓到了。
支吾一声，叶子抬起附在花瓣上，撇开身子，不敢接程泽的话。
程泽冷哼一声，欺软怕硬。他暗想。
现在什么情况他心里清楚的很，留下陆燕寒确实是他一时上头，草草决定的。
来到末世是一个意外，短短几天的逃亡已经让他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稍有不甚触及顶点就有可能带来失控。
当一个人的面具带久了，来到一个新的环境，总想要任性一回。
反正生死有命。
程泽丧气的想。
陆燕寒是他穿越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且对方并没有对他展露敌意。
时间久了，人总是会害怕孤独，有人陪在身边挺好的。
而且那还是一位大美人。
没有等到大嘴的回应，程泽转身离开。
他发现这个地方已经被探查的差不多了，唯有那栋大楼是一个变数。
为了安全起见，是时候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了。
一场天灾过后，明明此地所受波及不大，异形们全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全都不见了踪影。
他可不信那些异形能那么简单就被吓跑，指不定躲在哪处呢。
还是早点走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