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素已入心脉，你的内力对我来说没用了。”
顾青一手捂着脖子轻咳，手指抽离时，原本白皙的皮肤布满血红狰狞的毒丝。
就连瞳孔都隐隐泛着猩红，每行动一下，对她来说都是痛彻心扉的折磨。
见君御寒想要靠近，顾青左手瞬间结印，杀气满贯。
君御寒一怔，顺着看去，顾青眼角已经浸出血滴，好像他再靠近一步，她完全有可能把他掀飞。
“别过来。”
顾青的内力已经禁不起浪费在阻止他这种事上。
“他们的目标是我，趁着我还没死，赶紧，走。”
声音嘶哑至极，她还想多说些什么，怎奈力不从心，只能用这种强制的方式阻止君御寒上前送死。
她撇开君御寒，相当于失去了唯一的救兵，荀楠自然是最称心不过，他瞅准时机，立马铺展开了另一种结界，完全将君御寒阻挡在外面。
声音在顾青耳边变得越发不真切，她能听到君御寒在外面怒吼，却不能做出回答。
因为接下来她要完成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结界空间内，周围的一片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顾青的一只眼睛看东西模糊至极，恍惚间确定了荀楠的大概方位。
那身漆黑的长袍，还有负手而立的动作，在重影间变得很眼熟。
“看在你这么识时务的份上，我给你一个留遗言的机会。”
顾青一阵耳鸣，感觉荀楠的声音变得很小，抬手一摸，才发觉自己的耳道已经被鲜血堵塞。
不能再拖下去了。
“荀楠。”
内力不减反升，那身破碎的红裙被内力充盈，化作片片利刃，在身体周围支棱着。
顾青忍着喉咙被烈焰灼烧的感觉，缓缓道。
“我一直很好奇，你有多少岁了。”
声音出奇的镇定，没有濒死的恐惧，也没有被陷害的愤怒。
“记不清了，几百岁吧。”
荀楠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看着顾青垂死挣扎。
“自御国立国，我便是国师，你要把遗言的时间浪费在这种话上，是想......跟我求情吗？”
谁知顾青桀然一笑，那双挂着血滴的瞳仁，散发出饥渴的隐色。
“那岂不是，能抵得上几十个人了。”
内力枯竭，再有一刻钟，等待她的将会是理智崩溃，血脉俱损。
但她并没有收敛内力延缓时间，反而将体内所有能量全部调动，甚至连最后一丝护体的内力也化成杀招。
荀楠终于觉察到了顾青的异常，神色轻顿，冷笑一声。
“你抽干了自己所有的功力，想和我同归于尽？可是即便你杀了我，也同样得不到解药，还是会变成一个傀儡。”
顾青听见这话没有丝毫退却，仍旧一步步向他靠近，结界空间内的温度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炎热。
远处的木梁在这等恐怖力量之下，竟然无火自焚，随后是整间刑房燃烧开来，烈焰遍布。
“我已经知道了解药在哪。”
“不可能。”
没料到顾青会说这句话，荀楠终于面色凝重。
透过面具露出来的那双黑眸，令顾青厌恶的很，她不再言语，对荀楠发起攻击。
顾青是强弩之末，荀楠是幽冥天魔功法的创造者，但他却不知道，早在郡主斩杀逆贼救出顾渊那晚，便遭到最严重的反噬，却没有在一定时间内得到供养，已走火入魔。
这也是为什么后期郡主杀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毫无章法，身体却日渐凋零的原因。
耳鸣吵得顾青紧皱眉头，微阖双眸。
那些记忆如同洪水猛兽。
她做了和当年的郡主同样的选择，也体会到了活死人的感觉。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洪水猛兽一般贯穿大脑。
血液顺着鼻腔涌了出来。
......
想起来了。
原主为什么依靠江梦槐。
又为什么到最后的亡国之战，都没有用出的御林军。
画面排山倒海，飞速过电。
短短几秒，顾青过完了郡主的半生。
她猛然睁开双眼。
那神情恐怖如斯。
已然和郡主毫无分别。
荀楠没想到已经内力耗尽的顾青还能迸发出这么恐怖的力量，一手紧握刀柄，还未抽出刀鞘，一股强力已经震碎了他的腕骨。
他反应过来，再抬头的时候，红裙已经近身。
顾青面无表情出手掐住他的咽喉，和之前的手法如出一辙，随后将他节节逼退，按到坚硬的墙体上。
但荀楠有内力护体，结界的加持下，并没有那么轻而易举就被捏断脖子。
“没用的，你杀不死我。”
他袖中寒光一闪，利刃便冲出体外，直接捅穿了顾青的手腕。
但令人胆寒的是，顾青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感觉不到痛苦一样，继续捏紧。
脸上的面具被掀飞，锋利的边沿刮出一抹血痕。
荀楠的真面目终于露了出来。
顾青瞬间瞳孔微缩，手指用力到泛白，仿佛对眼前的人恨入骨髓。
“兰萧。”
她不可置信的念出一个名字。
荀楠全身一震，目光惊惧森冷的对视她，唇微动，但被人掐住脖子，说不出质问的话来。
顾青却已然失去理智，没有看到他异常的反应。
那张脸，竟然和前世杀死她的未婚夫一模一样。
原来这就是系统的惩罚，用她的噩梦再一次来追杀她，一遍遍提醒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来到这个世界又是为了什么。
她抽出荀楠的刀，用尽力气扎在他的肩膀处，深深定在墙里。
随后又将自己手腕上插着的暗器拔了出来，狠狠还了回去，将他另一只肩膀穿透。
顾青看着荀楠痛苦挣扎的样子，幽幽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身上这些更像是蛊毒，而母蛊，便是能感知到我位置的你。”
那双黑眸惊恐的盯着她，却一时间无力反抗。
“国师活了上百年，又是修行中人，恐怕不只抵过几十人，说成是百人，千人更为贴切，所以我赌……你的血，何尝不是一种解毒的办法。”
顾青被周围的烈焰感染了情绪。
在内力彻底散尽的前一秒，顾青的意识被本能占据，双眸猩红，利齿瞬间咬穿眼前人的颈脉，如野兽一般撕咬。
天地之间一片血色。
只剩火木相燃，噼里啪啦的声音混着不似人的惨叫。
结界轰然粉碎。
刑房倒塌，激起乱尘。
待到尘埃和灰烬散去。
众人皆被面前恐怖的景象逼退。
满地血浆中，红色的身影缓缓站起身，墙上插着的，是已经被吸成人干的国师。
“殿下......”
一丝颤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顾青身体微动，缓缓转头看去，飘忽的目光定在一个熟悉的人影上，神情带着嗜血的饱足，那浑身的血丝已经消退，嗓音暗哑轻疑。
“是你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