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替本宫挡刀,本宫说了不许你再让自己受伤,你是不是傻。”
顾青接住摇摇欲坠的身躯,垫在君御寒身下的胳膊不住发抖。
这一刀仿佛真的伤到了要害处。
大片的猩红浸染了君御寒的腰腹,她一手捂不住温热的血液。
君御寒沾血的手指,轻轻拈上顾青的手背,就像看透了她掩藏在冷漠面孔下的逐渐慌乱,用一贯清冷温柔的声音安慰道。
“殿下,没事,没事的......殿下平安便好。”
君御寒气息微弱,在她怀中喃喃道,那双灿若星河的眼眸紧紧锁着她,好似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在意,眼里只有顾青。
怎么会没事。
那可怕的伤口近在咫尺,血液在顾青手心中流逝,她眼眶微红,只觉得心口发疼,脑海中一瞬间混乱,已经分不清对君御寒的担忧是对于重生的渴望,还是本能。
顾青想到了系统那句话,遇到女主,她就会受伤,受到系统的惩罚。
可每次惩罚一到,君御寒就会出现在她面前,替她挡下一切伤害。
她突然想到一个惊人的可能。
君御寒抢了她的金手指,是不是代表着,也要替她担下那些受伤的宿命?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青便再难耽搁。
她只是下意识用尽剩余的内力,将眼前虚弱的人抱紧,踉跄着站起身来。
随后冷冷的瞥向跪坐在地上装作六神无主的顾渊,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杀意。
“这账,本宫回头再找你算。”
“看在江家的面子上,本宫暂且饶你一命,若下次再有害本宫的心思。”
“本宫会让你和泰子阳一样,尝尝被生生捏断脖子的滋味。”
顾青留了个背影给他,冲着那些跟随顾渊来的将领厉声道。
“带着你们的狗皇帝,给本宫滚!”
那些人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将顾渊搀扶起来,疾步生风,快马加鞭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随着那些铁骑的撤离,四方汇聚的野兽也低吼着,悄悄隐匿于黑暗。
行宫重新归于平静。
顾青胡乱抱着君御寒,紧张的向着寝殿快步行去。
“君御寒,坚持住,本宫找太医来给你疗伤......”
“殿下......”
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息,她对上那副星眸,里面是化不开的哀伤。
她从没见过君御寒露出这样的神色,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君御寒俨然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
“能得到殿下的怜悯,我死而无憾了......”
“你给本宫撑着,你那么强,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顾青虽然说着这样,但语气已经稳不住,害怕的轻颤。
“殿下,我这次,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说着,君御寒又疼的嘶了一声,眉宇紧皱。
血液浸满了衣袍,沿着顾青手臂蜿蜒,那身红衣挂上了鲜血,更显妖艳。
那些留在行宫中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大家小姐也只是慌张着叫着太医。
可是行宫兵乱,太医又怎会轻而易举寻到。
离着大殿的只有不到百米距离,顾青却觉得过了几个世纪一样煎熬。
那微弱低沉的嗓音在耳畔轻叹一声。
“殿下,我自幼被送到这里,没吃过一天饱饭,咳......”
“是殿下,让我过了几天像人的日子,让我有了一丝希望。”
那声音又忽而自嘲般轻笑。
“殿下,往常这个日子,我正在废弃的冷宫里苟且度日,那里的寒风,好冷好冷,每天晚上,我都觉得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别说了,别说了,你会没事的,本宫会救你的。”
顾青强忍的泪水终于潸潸而下,晶莹的泪珠顺着脸侧滴落。
君御寒怔怔的抬起手,轻柔擦拭掉她的眼泪。
“殿下,别哭,我只是一个低贱的质子,不值得殿下为我掉眼泪。”
“殿下,我虽叫御寒,却半生都在寒冷中度日,见到殿下的那天,我才终于明白了何为温暖。”
他一手缓慢的抚上颈间的链子,十分不舍的在青字上面摩挲。
“我不贪心,这一条暖玉,足够我度过所有漫漫长夜。”
顾青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慌忙捂着那道深深的伤口。
她从没见过这么多血。
血迹染红了身下的长毯。
“怎么会止不住,是不是你把内力给我的缘故,你不是高手吗......”
她攥住君御寒的手,连忙放在自己心口,但他连伸直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微微蜷缩着,指尖轻颤。
“你把内力拿回去保护自己,快拿回去。”
“我的命是殿下给的,人也是殿下的,等我死后,殿下将我功力及血肉全部吸取,今后定能重回巅峰。”
君御寒目光期许的仰视着顾青,仿佛已经看到了威风凛凛,天下皆惧的祗国郡主。
“本宫不要,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活着。”
君御寒眉梢轻挑,神情悄然闪过一丝触动,随后垂下睫羽,那只手从顾青指尖滑落,轻轻呢喃。
“殿下,我好冷,好冷......”
下一刻,他便被揽入温香的怀抱中。
这一次他没有中毒,感受的一清二楚。
顾青将人紧紧抱住,用身子的余温为他驱散寒意,一手捧住他的侧脸,泪珠不停滴在君御寒身上,一字一句道。
“太医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死的......”
顾青是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
她明白那种濒死的寒冷,是不论多暖的篝火都驱不散的彻骨冰冷,即便再坚强的人,在那种时候都会陷入深深的惧怕中。
因为明白这种感觉,所以情不自禁把君御寒抱得更紧。
虽然无用,但好歹带去一丝慰藉。
她想起了弟弟死在面前的场景,就是这般眼睁睁的看着生命流逝,气息减弱,却无可奈何。
顾青害怕,她再也经受不住任何重要的人在面前生生消散。
她会精神崩溃的。
怀中的人已经昏了过去,没有一点意识。
顾青慌张的攥紧了他的衣服,不停唤道。
“君御寒,你醒过来,本宫把所有暖玉都给你好不好,再也不会让你冷着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顾青低泣。
“本宫不该来这个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