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顾青被楚寒衣推入冷湖后,顾渊抓紧处理完手上的政务,便迫不及待,马不停蹄的赶往行宫来了。
他召见楚寒衣的时候本来都不抱希望,传闻都说楚寒衣刚正不阿,光明磊落,从不做这等阴险小事。
顾渊在养心殿内见到楚寒衣的时候,正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引诱她,封官加爵,赏赐金银,还是用楚家威胁她。
没想到楚寒衣想都不想便答应了他的提议。
他来到行宫第一件事就是赶紧释放被顾青关押着的楚寒衣,一边握着她的手,泪眼朦胧,喉咙哽咽。
“朕的功臣。”
他郑重其事的说出这句话。
顾渊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太久了,虽然他也没想到顾青竟然轻而易举就上了当,也没想到楚寒衣这么厉害,能单独接近疑心病的顾青不说,还能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偷袭她。
这个玉面将军,他真是小看她了。
果然,人在权势地位面前,一切经纬方圆都会烟消云散。
“郡主被妖孽附身,楚寒衣剿灭奸邪有功,天下百姓免遭苦难,特此钦命为中军将,位列六卿之首!”
少年帝王微眯着双目,满是欣慰的望着眼前的人,当着众人的面宣布。
这一刻他终于扬眉吐气,享受到了当一个帝王本该有的霸气。
楚寒衣上一世历经千难万险,战场厮杀,一将功成万骨枯才搏来的的地位,如今如此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
在顾渊没看到的地方,楚寒衣唇角浓浓的讥讽不加掩饰。
原来仅仅只是杀了顾青,她的一切就都会得到。
上一世她明白的太晚了,没有抓住机会,这才让心爱之人最终落得惨死下场。
她楚寒衣少年便随父从军,她坚信只要是她想要的就会靠自己争取得到。
既然不满足命运,那她便要逆天改命。
“谢陛下。”
顾渊看起来心情很好,宴厅一片肃静,曾经顾青用来摆宴享乐的地方,如今他坐在奢靡至极的榻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底下跪倒一片的京城贵族。
“朕辛辛苦苦治国理政,你们却在此处日日享乐,纵容郡主骄奢淫逸,荒废人道,祗国的蛀虫们,朕该治你们什么罪好呢。”
那张尚且年幼的面容上一刻还悠悠笑着,随着话音收尾,逐渐冷漠下去,目光所到之处含着森冷摄人心魄,没有人敢抬头迎视。
到底是谁纵容郡主骄奢淫逸?这偌大行宫难道不是他造的吗?
等了半刻见没人敢回话,顾渊也觉得有些无聊,他还以为常年和顾青混迹这些浪荡子弟能有些锋芒难收的狠人,结果全是一帮缩头乌龟。
树倒猢狲散,构不成威胁。
不过......
顾渊手指在椅子上轻轻扣响,眼皮微抬。
倒是还真有个对顾青忠心耿耿的麻烦精。
“江梦槐在何处?”
“陛下,老奴已派人在牲口棚里找到了江小姐。”
顾渊手指一顿,眉尖轻皱。
“你是说,她躲在了牲口棚里?”
太监拿不准顾渊的心思,连忙回道。
“若陛下想见江小姐,老奴可让人带过来,只不过现在江小姐的形象实在有些......”
“无妨,赶快把她带过来。”
顾渊食指撑在下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这个让顾青一直特殊相待的丞相独女。
若不是顾青从中作梗,他早就和江梦槐结亲,江家也自然在他手里。
他想过赢得江梦槐好感,让她主动做他的皇后,可是这小丫头对顾青死心塌地,十几年来都没怀疑过顾青的私心,想要见她一面难如登天。
不过从今以后,江梦槐便毫无用处,即便没有她,江家也自然已是顾渊的囊中之物。
半晌后,就在顾渊等得略微困顿,门口终于出现了几声清脆的叫喊声,带着害怕的颤抖,淡紫色的烟罗裙簇扎在门口,那双小手死死扒着门框,说什么都不肯进来。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丞相之女,等郡主回来不会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顾渊嗤笑一声,这个江梦槐比他想象的还要蠢。
“大胆,口出狂言,见到圣上还不下跪!”
江梦槐这才往里看去,见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年侧卧在顾青曾经最喜爱的座撵上,眉眼锋利似剑,穿过宴厅射来盯向她,龙袍加身,天子之威笼罩整个大殿,那些王公贵族全部跪倒在殿前瑟瑟发抖。
她怯懦懦的收回手,被身后的侍卫推搡着走进去,站在最外面便不敢动了。
“近点,你站那么远,朕怎么看得清啊。”
顾渊轻啧一声,话语听上去还算温柔,让小丫头恢复了几分勇气。
她攥着略微脏乱的裙子,小心翼翼的上前。
那平日里瓷白的小脸现在染上了一层灰,裙子上泥点遍布,发丝凌乱盖在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摔倒在某个泥坑里,裙角全是污泥。
顾渊嫌恶一般摇了摇头。
“太丑了。”
“这便是先皇给朕选的太子妃?”
江梦槐低垂的眸子一瞬间睁大,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袖子用力擦着小脸,慌乱的把额前飘荡的发丝往耳后梳理规整。
手忙脚乱的样子让顾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幸好这种女人没真的当他的太子妃,否则现在的皇后,就是天下人的笑柄。
“太子哥哥......不,陛下......”
江梦槐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跪下,攥紧衣角,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陛下,求陛下放过郡主殿下吧。”
顾渊仿佛听见什么可笑的事一样,冷冽的目光直直锁住身前弱小的人影,咬紧后槽牙,压抑着怒气,声音里满是危险。
“你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
江梦槐手指用力到泛白,头压的更低,却还是不知死活的说出了顾渊的忌讳。
“臣女,臣女愿意当陛下的妃子,愿意献上整个江家,只求能放郡主一条命。”
顾渊猛地站起来,压抑不住的怒火扫平了眼前案上的所有瓷罐,又一脚踹翻了琉璃桌,胸膛剧烈起伏,阴冷的目光扫视过殿中每一个人。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一手扶正发冠,狠狠瞥向被吓了一哆嗦的江梦槐。
随后讥讽笑道。
“朕还真看不出来你是朕的妃子。”
顾渊唇角轻勾,居高临下,微微挑起江梦槐的小脸,嫌恶的仿佛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倒像是朕的贱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