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缝横贯令牌中央,里面暗金色的字体散发着不可触碰的威严。
本来顾青没注意到,看君御寒状态突然不对劲,她才低头看去,瞬间石化。
就在君御寒递回来的半途中,两个人都盯着令牌。
气氛一瞬间凝滞。
顾青再反应慢,也知道了那下面是什么东西。
一直寻无踪迹的御林军令!先帝留给原主保命的东西。
君御寒的呼吸却掩饰不住的急促,随后锐利的目光扫过来。
顾青心道完了。
她没想到原主愚蠢一世,偏偏在军令上动了足够的心思。
好一手金蝉脱壳,恐怕若不是原主亲口说出来在哪,别人一辈子也发现不了。
但她好死不死的偏偏扔在了地上,还摔碎了。
最关键的是还让君御寒看见了。
这是君御寒从开局就一直想得到的东西,书中他为了得到御林军的势力,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被郡主百般折磨,到逼宫造反的时候才拿到的军令。
现在被顾青送上了门。
真应了她的心思,若找到军令她肯定放在君御寒能看见的地方,助他早日登基。
顾青讪笑一声。
但她现在知道了有系统惩罚这么一回事,眼下除非时光倒流,否则她已经想好怎么死了。
这次剧情崩坏如此严重,她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系统。
“哈哈,怎么这么不禁摔呢......”
她一边装作无关紧要,一边从君御寒手中抽回令牌。
“殿下,不如我拿去让人修缮。”
君御寒阴沉的声音笼罩着顾青,她紧紧攥着军令,不知道藏哪才好。
若君御寒想抢走,她阻拦不了。
罢了,反正都是要让他活命的,拿走郡主令牌跑路,和拿着军令造反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现在君御寒羽翼尚未丰满,原书中那些攀枝错节的势力还没被他纳入麾下,即便有御林军,他也并不能怎么样顾渊。
更何况顾渊本就日夜兼防。
不知道君御寒看不看得清楚形势,他不会莽撞行事吧?
“拿走就拿走。”
顾青心虚的又笑了两声,慢吞吞将军令放回君御寒手上,强颜欢笑。
“那个,你要不要把本宫绑走啊。”
他必须以郡主的名义才能使唤动御林军,绑走顾青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君御寒想以她之名做什么,她都拦不住。
谁知君御寒只是蹙眉。
“殿下说什么胡话,令牌事大,须得让殿下心腹尽快修复。”
顾青一愣。
这么沉得住气?
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眼前,就在手里,唾手可得,他却还能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和顾青周旋。
不愧是成大事的人!
好小子。
顾青眼中瞬间涌起欣慰。
“本宫没有看错人。”
“只是本宫没有心腹。”
顾青认真的看着君御寒,委以重任。
“你就是本宫唯一的心腹。”
原主谁都信不过,用人薄情寡义,没有谁能一直在她身边从事,和皇帝顾渊的八面玲珑完全相反,间接导致了她众叛亲离的结局。
顾青好像有些激动,顺嘴而出。
“你放心,等本宫哪天出息了,一定许你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妻妾成群。”
君御寒挑了挑眉。
他知道顾青野心大,这么多年和顾渊不对付,甚至有篡位谋权的意图,他原本还担心顾青铁石心肠,若她篡位,以后自己想逃跑怕是难上加难,甚至可以一悔和平,发动战争。
但是现在看着顾青亮闪闪的眼睛,他突然觉得,顾青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祗国先帝把同样的权力分给两个人,顾青的权力却被逐渐回收,曾经执掌三军的郡主,现如今靠着御林军保命,令牌还偷偷摸摸做成这样。
君御寒绷着嘴角,作揖谢恩。
“殿下现如今的地位已是人上人,怎会有出息一说。”
“哎呀你不懂。”
顾青躺倒在床上,没有丝毫端庄可言。
“权力地位永远是无止境的,本宫当了郡主,自然就想当皇上,当了祗国的皇帝,又会想一统天下,当万民的天子。”
这是古往今来上位者的本能,已经不能算是欲望了。
祗国风情开放,男女皆可经商从官入仕途,没有什么天命如此。
而君御寒的母国尊卑分明,男女有别,他出生便排在好几个皇子之后,不受器重,送来当质子,一直都归结于天命,养成了阴郁的性格,患得患失,即便后来女主吐露了心声,男主也觉得自身卑劣,配不上女主,两人恩怨反复。
顾青想起这段往事,转向君御寒,一字一句的教育道。
“君御寒,你来当质子,不会一辈子只当质子,你想成为什么都是有希望的,只要你努力争取,一切都会向着你来。”
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这也是顾青看书时一直想对他说的话,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良久,就在顾青以为君御寒不会搭理她,昏昏欲睡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不真切,却从未这么诚恳的声音。
“谢殿下。”
这一声又将她惊醒。
顾青望着头顶上雕花木梁,面上的表情渐渐收敛。
临睡前,她又缓缓道。
"君御寒,若咱俩都能活过明日……"
她沉默些许,转头看向守在她榻前,一米之外的人。
君御寒能看见她脸上的凝重,思来想去,正欲向顾青坦白一件事。
却见顾青倏地转而笑起来,语气又开始变得不正经。
"我便给你做个有铃铛的颈链。"
君御寒刚想说的话被硬生生憋回去,咬紧后槽牙。
这女人正常不过一刻钟。
趣味低俗,头脑愚蠢,武力废物,心狠手辣。
君御寒闭了闭眼,心中想着一切可以用来形容她的话,却莫名总是回想起顾青亮闪闪的眼睛。
还有那双柔弱小手,有色心没色胆的撩拨他。
多少次喂他糕点时轻蹭过唇边。
还有……
君御寒猛的深吸一口气,一掌风熄了灯,视线从榻上艳色身影转移到窗外的月亮上。
秋风萧瑟,拂过发梢,吹散那些绮丽的幻影,抚平一身燥热,他才终于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