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悦默不作声地穿过那组头上浮着熟悉名字的一桌人。
何隽压低了自己头顶的帽子,耳朵斜向孙悦路过的一边,无论是到了餐厅还是何处,他依然戴着口罩遮面。
另一座,依旧穿着上次直播那件外套的路明白也注意到一晃而过的女人。
他拿着手中的筷子,默不作声将镜头中的目光望向落座的女人。
女人忙着跟其他人寒暄,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还有人望着自己。
路明白可不是巧合之下碰上孙悦,与其说巧合,倒不如说是每天都会来到这里卡点等着孙悦。
给了自己这么大的绊脚石,还想让自己替她解决?
怎么可能?!
在餐厅的角落,一个被饮料呛到的男孩用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嘴。
“哎呦,喝得不习惯吗?”旁边的妇人在男孩呛到的第一时间便拍打他的背。
燕雀安摇头让妇人收回手,因生理泪水浸润的眸子倒映着灯光的点点明亮。
他看见走进来的老板。
也同样看见了原本在直播解说美食的男人停止了手中的活。
关于两人的事,燕雀安的确不知道但从医院抢夺死亡笔记来看,肯定不会是化敌为友。
孙悦先是第一眼看见了何隽,其次才是看见了直播中的路明白,在落座的时候又在角落留意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但这些都不是自己最重要的事情。
自己的事是在中央总部的人来之前稳住游离在边缘的杨乃和心生疑心的元子。
“干杯。”孙悦宛如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手,每聊到一个话题总会带上旁边附笑的元子。
自己要做的就是不能给两人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
杨乃见大家都聊得挺火热的,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打扰众人的兴致,只能陪着其他人一起干杯。
路明白看见孙悦过得这么轻松,牙都要咬碎了。
自从路明白那天下午回去后就开始在网上查找公交车里那个女生提供的线索,果然真的查到一个叫做何隽的人,但令他惋惜的是网络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些表面上公开的信息,除此之外连张照片都没有。
无论怎么深入查找,得到的信息永远只有一星半点,就像是故意被封锁档案。
单有名字而不知长相,死亡笔记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所以路明白这几天一直来到之前遇见孙悦的粤菜馆蹲守孙悦,表面上是开主播介绍美食,实际是为了将这块烫手山芋还给孙悦。
而另一边的燕雀安并不是每天都会跟着路明白,他更多时间是让希多去追踪路明白的行程,再回来告诉他。
今天他来到这家餐馆是为了见证他的好伯父在人间最后的幸存时光。
靠近路明白左边的一家子正在吃着端上来的菜品。
“佳轩前几天跟我说了,燕雀安也在医院治疗,后面我挨个房间去找时已经没有看见他。”
“……”
“你倒是说话啊,从那天开始你就变得不爱说话,难道是怕那个女人报警吗?”
燕伯母坐的位置背靠过道,没有看见孙悦前十几分钟从后面走过。
她对面的燕伯父面色呆滞,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隔壁桌的路明白也听到一些内容,不过碍于不是自己的事也没有过多去偷听。
他要等的人等到了,索性关掉直播慢条斯理吃着面前的美食,心里边打着不为人知的算盘。
盯着路明白的何隽一组人穿着便服混入在平民百姓中丝毫不起眼,等菜品全部端上来时何隽再三犹豫后还是没有脱下口罩。
自从公交车顾思当着路明白的面叫出何隽的名字,路明白就像是一下子打通任督二脉知道是谁在跟踪他,无论何隽等人再怎么隐藏都会被他发现。
这点对于何隽而言跟光明正大在嫌疑人面前蹦哒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路明白的超强敏锐力跟曾经的孙悦不相上下,又能跟孙悦厮混在一起,何隽怀疑路明白手中也拥有另一本死亡笔记和死神。
为了预防死亡笔记杀人的条件,何隽始终没有在路明白面前没有脱下过口罩露出自己的真容。
这次也不例外。
路明白无意间瞥过跟踪自己的那一桌人,发现那个叫何隽的男人即使来到吃饭的地方也舍不得脱下口罩,心中更加烦闷。
这个人也太过谨慎了吧。
真是麻烦死了。
角落的燕雀安吃完东西静静观察眼前的局面。
他已经盯着目标身后的死神很多天了,发现那个死神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目标。
经过希多给他的科普后,他也知道了死亡笔记持有者手中会有一种叫做死亡笔记所有权的权利,只要持有者不愿放弃所有权,那么除非是死亡否则死神是不会跟随再次得到死亡笔记的人类。
这也变相说明了老板没有成功让对方放弃所有权,没有放弃所有权意味着对他以及老板多了一份风险。
但——
燕雀安将目光转移路明白后面几桌距离的一群人。
他也发现了居然还有人同他一样盯上了这个男人。
燕雀安努力去回想公交车上听见后面的女生似乎喊过其中一个男人的名字,好像还是个警官,叫什么来着?
既然是警方的人在跟踪目标,说明了目标身上有警方想要的东西。
燕雀安大胆猜测,会不会是关于死亡笔记?
如果真的是关于死亡笔记,那么不可避免会扯上老板和自己的事情,毕竟自己现在手中可是存有四本死亡笔记,一旦通过目标暴露老板的事情自己也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燕雀安郁闷地呼出一口气,此时完全迷茫于到底该不该帮目标解决那群嗅觉跟狗鼻子一样的人。
他转过目光落在孙悦那桌人,试图想从孙悦那边得到点提示,只是孙悦还在跟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
孙悦饮了一口酒,发现了燕雀安在注视自己,他身边的希多受到他的指使来到孙悦传递问题。
“那小子问你需要帮忙解决跟踪阿玛持有者的那群人吗?”希多就像个无情又好奇的传话工具。
孙悦管理着自己的表情,恰好有个同事讲了个好笑的笑话引得大家的笑声,孙悦边笑边点头,目光回应燕雀安口头上却捧着那个同事的笑话。
燕雀安会意,暂时放弃杀死路明白的想法,转头将暗杀的目标转成警方的人。
他现在只有死亡笔记,但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以及长相,必须要通过其他渠道得到这两样。
燕雀安起身准备离开座位,脚下的步子一拐选择从孙悦身边再拐弯离开餐厅。
孙悦笑完了,右手抵着酒杯在胸前遮住纽扣的窥视,左手指尖沾了点酒水在桌面似做无意写出一个名字和半个双马尾的火柴人。
燕雀安路过孙悦侧边,眼角余光看清了孙悦给出的提示。
“小闻,在画什么呢?”孙悦旁边的同事好奇地探过来,只是没有来得及看清全被孙悦抹开。
孙悦淡淡笑着应付这个话题:
“感觉桌面有点脏,试了一下还真的是脏。”
“来的客人这么多,油水都溅到桌面当然脏,下次用纸巾不要用脏了自己的手。”
“是啊,能用纸巾就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孙悦抽出一张餐巾纸缓缓擦拭自己的指尖,面上虽笑但过于耐人寻味,目送着燕雀安跟希多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