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家娘子的补药已经开好了。这里一共是十五帖药,连续喝两个疗程,保管能把她养得面色红润。”
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小药童,将一个大纸包递给了陆金贵。
俊才娘今天一大早便来了镇上,并找到了陆金贵,说她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去医馆抓点药补补身子。
毕竟在之前,她为了儿子省吃俭用,又经常干活,体质不是很好。
既然陆金贵以为她怀上了,且怀的还是他的种,俊才娘索性趁这个机会问陆金贵闹点儿好药材,给自己好好地补一补。
果然,陆金贵得知她身体不舒服后,二话不说便请了一个时辰的假,带她过来这儿开点好药。
这会儿,俊才娘正挽着陆金贵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着其肩膀,看起来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从药童手里接过那一大包药,陆金贵刚说了声“谢谢”,便感觉依附在自己身上的俊才娘身子一僵,并快速离开了自己。
下一刻,何翠娥的声音响如惊雷。
“娘子?陆金贵,你什么时候又娶了一位娘子?这事你爹知道吗?这事俊才爹知道吗?这事陆家村的人知道吗?”
惊恐、慌乱、无措、羞耻……种种情绪袭上心头,陆金贵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陆金贵,你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老娘我辛辛苦苦操持家务,替你照顾生病的爹,你倒好,居然照顾起了别人的婆娘。”
“哦,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那天你得知我和元宝收拾了陆俊才一顿,会那么激动,甚至还打了我一巴掌。”
俊才娘很想离开,但何翠娥就像张开了双臂的老母鸡一样,横挡在她跟前,彻底拦住了她的去路。
怒目瞪着陆金贵和俊才娘,因为愤怒,何翠娥的脸变得充血通红,看着有些狰狞。
“当时我还不解,为什么明明是陆俊才有错在先,你还那般卖力地维护。敢情你是为了相好的儿子,不把自己的亲儿子当回事呀。”
“不对不对,俊才娘怀孕了,你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你最好别告诉我,俊才娘肚子里的这块肉,是你陆金贵播的种。”
仿佛被点燃的爆仗一样,何翠娥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根本停不下来。
“说话呀,你们倒是说话呀!俊才娘,你就这么缺男人吗?自家男人不在家,就惦记起了别人的男人,你害不害臊呀?”
“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都快当爷爷奶奶的年纪了,居然还好意思乱搞?怎地,自家老伴睡起来没意思,非得要和别家老伴勾搭在一起才带劲吗?”
说着说着,何翠娥又加大了音量:“陆金贵呀陆金贵,怪不得你之前两次回来,夜里死活不肯跟我亲热,原来是被这个骚货喂饱了呀。”
原本陆大有正伏在那个后生仔的背上,听到何翠娥连珠带炮的怒骂声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费劲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金贵,还有一脸惶恐的俊才娘。
二人没有出言狡辩,显然何翠娥说的都是事实,他们两个的确搞在了一起。
越想越气,何翠娥突然上前,狠狠朝陆金贵的右脸甩了一巴掌。
“陆金贵,那天你不顾夫妻之情,为了陆俊才甩了我一个大巴掌。今天,我把它还给你,还给你!”
“我要把这事告诉元宝和宝珠,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爹有多么的恶心龌龊。我还要把这事告诉俊才他爹,让他知道他的婆娘有多么的淫贱。”
说完,何翠娥恨恨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而后准备离开。
但陆金贵的动作很快,一下就抓住了何翠娥的胳膊,并卑微地放软了态度。
“翠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和俊才娘之前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刚好来这边处理事情,恰好她也在这里抓药。我们会一同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巧合啊。”
“你来这边处理事情?那你倒是说呀,你要处理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你敢不敢和我去趟东升客栈,找你的掌柜当面对质?”何翠娥虽然很愤怒,但还是有点脑子在身上的。
“翠娥,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对我特别失望。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背叛你。如有半句假话,我愿被天打雷劈。”
担心何翠娥不相信自己,陆金贵又开始发起了誓,仿佛他真的清清白白、问心无愧。
“呵呵,你在哄谁呢?我都快四十岁了,不是才四岁的小孩,你在撒谎狡辩的时候,能不能多用用脑子?”
何翠娥越发狂暴了,此时此刻的她,就像头被激怒的母狮子一般。
“方才我听得真真切切,那药童说的是‘你家娘子的补药’。既然你们没关系,你为什么不解释,反而心安理得地接受呢?”
“而且俊才娘还挽着你的胳膊,脑袋更是贴着你的肩侧。你最好别告诉我,俊才娘是因为头脑发晕、手脚无力,所以才不得不依偎着你。”
别说何翠娥了,就连那两个后生也看出了问题。证据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面前,陆金贵哪怕多长五十张嘴也没用。
至于俊才娘,整个人还处于受惊后懵圈的状态。脸色苍白的她,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咳咳……翠娥,你先别生气,这是咱们家的家务事,还是回去后再处理吧。”
本来就只剩下半条命的陆大有,唯恐这事会越闹越大,不得不出言乞求。
“爹,你就别再护着他了。要不是今天刚好在这儿撞见他们,指不定他们的奸情还会一直发展下去。”
何翠娥不傻,一下便听明白了陆大有的意思。他只是怕家丑外扬,会损坏陆金贵的形象,所以才试图制止她。
但很快,何翠娥又联想到了一个特别特别重要的问题。
“不对呀,俊才娘,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家种地绣花,除了圩日基本不来镇上。在没有人脉关系、没有事先打听的情况下,你怎么能如此顺利地在镇上找着浆洗衣裳的活儿呢?”
“我听说了,给大户人家浆洗衣裳的妇人,不管饭、也不管住。过去这么些时日,你晚上没有回陆家村,到底住在哪里呀?”
“啧啧,两个不回家的孤男寡女,刚好老伴不在身边,刚好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行呀,真有你们的,太让我佩服了!”
撂下这两句话,何翠娥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看得出来,她现在真的很生气。